她又不是瘋了,為什麼要自找罪受?!
從前師父對她說過,成親可是一輩子的事。想想看,一輩子耶!一輩子都要和這種男人每天相對,這種日子會不會大悲慘了一點?
「你這是什麼表情?」他笑了出來。「嫁給我有這麼恐怖嗎?」居然這樣踐踏他的男性自尊。
「恐怖是不會,悲慘就有一點。」和一個老是把她玩弄在股掌之間的男人過一輩子,可以想見下場如何。
「我也不願意啊……」他突然擺出傷心欲絕的樣子。「可是,我又不能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除了這個法子,我實在想不出其它了。」
這男人變臉的功夫簡直是大師級的,無人能比。
「你……你在說什麼?!」她漲紅了臉。「別說得好像都是我的責任一樣!」
「本來就是!」他居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你想想,芙蓉宮乃是當今武林三大組織之一,你害他們丟盡了面子,他們豈有善罷甘休之理?除了讓你嫁給我,成為冷月山莊的女主人,讓他們有所顧忌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它更好的法子了,所以只好犧牲自己……和你成親了。」
耶?話是這麼說的嗎?
她偏著頭把他的話在心里好好想了一遍,雖然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但好像還滿有道理的……這麼說來,那還是委屈他了?
見她還在猶豫,他又道︰「如果你覺得委屈,那也無妨,一旦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你可以隨時休夫,遠走他處,我絕不會勉強你。」才怪!這兩個字是放在心里想的,不可以講出來。
「這種犧牲會不會太大了一點?」這樣好像很對不起他耶。
眼見魚兒上鉤了,他在心里暗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雖然是大了一點,但是情勢所逼,也沒有辦法,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我的良心不允許我這麼做。」
良心……這家伙身上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這個疑問只在她心中一閃而過,還來不及深思,就又被他那無奈的樣子給踢了出去。
在這種時候,她怎麼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呢?
「可是……」她小小聲地開口︰「你可要想清楚啊,終身大事不是兒戲,隨便不得。」
「我想得很清楚了,這是惟一兩全其美的方法。」他頓了一下,故意用不確定的語氣問她︰「還是你有更好的方法?」
「我……我可以把玉芙蓉還給他們啊!」她興高采烈地說,自認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卻看見他搖頭。「不然,我跑到別的地方去,遠遠地躲起來,讓他們找不到我!這個主意不錯吧?」
他沉痛地搖頭。「不管你走到哪里,他們還是會找到你的。」
「才不會!」她得意地說︰「我去的那個地方終年大雪,地形復雜,沒人帶路的話,根本別想上山!」
「難道你要躲一輩子嗎?」他搖頭。「這個主意不好、不好。」
「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她的臉垮了下來。「那要怎麼樣嘛,」
「所以我才說這是惟一的方法啊!」他握住她的手,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讓人感覺他雖不願卻不得不為。「所以,你就暫時委屈一下吧。」
「不不不!」她連忙搖頭。「委屈的人是你,我不想害你,還是讓我自己解決吧。」
喔,魚兒咬下魚餌了!
「別這麼說!」他露出責備的表情。「我們好歹朋友一場,這是我自願幫你的,說什麼害我呢?」
「我怕你將來要是後悔了,會恨我一輩子……」
她不希望他將來為自己一時的善舉後悔,她很有自知之明,這男人再怎麼惡劣,她和他的條件差距仍是天與地一般遙遠。
「我不會後悔的。」他露出至死無悔的笑容。「你放心吧,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從頭到尾,一氣呵成,他的演技簡直無懈可擊,真該為自己鼓勵鼓勵。
「可是……」她還在猶豫。「這樣我會覺得很對不起你……」
以前師父常常教她,做人要有良心,她怎麼能夠為了自己的性命,犧牲別人的幸福呢?
「別傻了!」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我們還分什麼彼此呢?就這麼說定了?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
久久,未聞任何聲音。
自從答應了白玉寒的求婚之後,靳蝶兒在山莊中的地位一飛沖天。雖然莊內有許多人對這個消息感到十分錯愕,不過大多數的人也都是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來看這件事。畢竟對冷月山莊而言,多了一個名響武林的女主人,也不算太壞的事——當然,邱總管又是另當別論。
想起那天白玉寒宣布時,他臉上夾雜著震驚、茫然,還有一些不知所措的表情,靳蝶兒不禁笑了出來。
「在想什麼?」白玉寒笑望著她愉快的表情問︰「怎麼突然笑得這麼開心?」
她咧開嘴笑。
「沒什麼,想到邱總管的表情就覺得很好笑,我想他一定做夢也沒想到有這一天。」也許驚訝還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覺,邱總管一定以為這是惡夢成真了。
白玉寒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當然知道邱總管不甚喜歡她,也找過她的麻煩。
「你也別太為難他了。」
她瞪大眼楮。「我是那種人嗎?」
他斜睨她一眼,笑著搖頭。
「那就對啦!」她踩著輕盈的步伐走在花園之中。「師父以前教過我,做人要寬大為懷,何況只是芝麻綠豆小的小事。」
「說到你的師父……」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怎樣?」
「既然你已經答應與我成親,我們是不是應該向令師說明一下呢?」
她眨了眨眼楮,像是直到此刻才想起來。
想想她下山的時間早已超過當初和師父約定的很多了,這期間她音訊全無,不曉得師父會不會急瘋了?不過,也有可能他一個人在山上過得如魚得水,沒有了她,反倒清靜。
「蝶兒,你在哪里?蝶兒……」一陣微弱的呼喊聲由圍牆外頭傳來。
她抬起頭四處望了望,尋找聲音的來源。
奇怪了……她暗暗地想。這個聲音怎麼听起來和師父的這麼像?難道是因為她想起了師父產生的幻覺嗎?
「蝶兒,快出來啊……」又一聲叫喚傳來。
她凝神細听,分辨出了聲音是從牆外傳來,當下雙足一點,躍上樹干,再借力跳上圍牆。
當她看見圍牆外頭的老人時,不禁失聲尖叫。
「師父!」她一邊大叫,一邊跳下牆往老兒撲去。
自從知道了蝶兒的下落,駱巧鈴等不及芙蓉宮的人慢吞吞的速度,便自己先走,連趕了兩天的路才找到冷月山莊。這兩天來,他心中沒一刻安穩,滿腦子是她被虐待毒打的畫面。
如今見她安然無恙,心里雖然高興,但瞧她來勢洶洶,不林木嚇了一跳,腳下一動,連退了三大步,避開了她猛沖過來的身體。
「不用那麼興奮。」
開玩笑!他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這種折騰。
靳蝶兒見師父反應如此冷淡,有些不悅地嘟起了小嘴。
「師父您真無情,久別重逢也不讓人家抱一下!」
駱巧鈴見她和當初下山的時候一樣,仍是這麼呆呆蠢蠢的,一派天真,不禁笑了。
「你這個傻徒弟,想把師父這把老骨頭給撞散了是不是?來來來!讓師父看看你有沒有變瘦了。」語畢,伸手將她拉過,前前後後看了一遍。「你看起來好像在這里過得不錯?」瞧瞧她,比起初下山時似乎還要胖了些,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挺好的啊。」她也跟著低頭看看自己。「每天有魚有肉,還有點心消夜,很豐盛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