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芙蓉宮恐怕容不得你說來就來,說去便去。」
聞此言,他微微冷笑。
「這世上恐怕還沒有我老頭兒進不了、走不掉的地方。」
「閣下或可一試。」
他冷冷一哼。
「正有此意!」
兩人一來一往,互不相讓,古默竹輕輕往後一躍,揚手下令︰「來人,把他拿下!」
仗恃著輕功了得,面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眾人,駱巧鈴絲毫不以為意,既不閃不避,也沒有逃走的打算。就在現場情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時候,忽听得外頭有人大喊︰「冷月使者求見!」
片刻之間,由外頭走入一名全身白衣的男子,手上所持的令牌上有一個半月標記,確是冷月山莊的人。
那男子走到中央,揚聲說道︰「冷月山莊有一封信呈請芙蓉宮主過目。」探手入懷,模出一信來交給旁邊的人。
迸默竹靜靜看完信之後,將信遞給駱巧鈴。
「這下正好,咱們就一同上冷月山莊要人吧。」
「莊主!」
白玉寒和常君惠兩人一起來到大牢,牢役一見到他連忙起身行禮。
「今天的情形如何?」
「進食情況比昨天好,但還是拒絕回答問題。」
牢房的門被打開,關映日端坐地上,卻猶似渾然不覺,兩眼看著前方,對進來的兩人睬都不睬。
一旁的牢役小聲提醒白玉寒︰「莊主,別靠得太近。」
他聞言略偏過頭,斜眼看著他們,冷冷地笑了。
「你還是不肯說?」白玉寒慢慢踱到牢房中的石床上坐下,微笑道︰「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是別逞強了吧。」
「要殺要剮,悉听尊便。」她冷冷地說,臉上的表情沒什麼改變。「我是不可能告訴你們任何事的。」
「你倒是很有骨氣。」他把身子往前傾,笑望著她。「不過,我不會殺你,也沒這個必要,你身上的刺青就是最好的證據。」
她聞言全身一震!下一秒就想咬舌自盡,但被常君惠搶先一步,按住了她的下顎,逼迫她的嘴巴張開。
白玉寒見狀惋惜地搖頭。
「就算你死了,尸體一樣還是鐵證,何必做這種傻事呢?」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左手一推,常君惠順勢退開。
「你們倒是想得十分周到。」她冷笑,心中已有了主意。只要毀去了這身上的刺青,就再沒有所謂的證據存在了。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常君惠冷冷開口︰「別這麼做,就算除去你身上的刺青,我還是有辦法證實你的身份。」
「你到底是誰?」她皺起眉頭看他。
他知道宮規刺青本已奇怪,居然連另一項辨識身份的方法也知道?這人到底什麼來歷?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有答腔,一旁的白玉寒不由得轉過頭來看他。
和常君惠的相識是在五年前。那一天,他在冷月山莊的近郊發現了遍體鱗傷的常君惠,從奄奄一息到現在的生龍活虎,這數年來他幾乎不提自己的事,他的過去就像一片空白。偶爾有人問起,他也總是面無表情地說自己是沒有過去的人。他不願意講,久而久之,周圍的人也就不再問。
然而照此情況看來,他的過去應該和芙蓉宮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我已經派人送信到芙蓉宮。」白玉寒將話題岔開。「這件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了。」
「你叫什麼名字?什麼來歷?」關映日還是對這個問題緊追不舍。「為什麼你會知道芙蓉宮這麼多事?這些事除了宮中的人,外人應該是難以知道的。」
那雙冰冷的黑眸定定地看著她,久久,他的雙唇才冷冷吐出「常君惠」三個字。
她听了之後全身如遭電擊,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她的表情像是遭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一樣。「你叫常君惠?!這是你的名字?!」
他皺起眉頭。
「你認得我?」
「豈止認得!」她大叫,眼中凝聚著深刻的恨意,下一秒,她突然奮不顧身地朝他撲去。「我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要殺了你!」
他捉住她的手,將她重重摔回地上。
「我從沒見過你。」
他皺起眉頭看著她清麗的臉龐,怎麼也想不出曾經在哪里見過這名女子,更別提什麼冤仇了。突然,在她身旁的草堆上靜靜躺著的一個青色物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走上前彎身拾起。是一塊玉佩,上面刻著映日兩字,左下方則是一個小得很難分辨的培字。
「別踫我的東西!」她沖上來想搶回玉佩,卻一個踉蹌往前跌去。
他將手中的東西順勢揣入懷里,一個搶前扶住她的腰,將她帶入自己懷中。
「你名叫映日?關文培是你的誰?」
她不顧自己肩上的傷因方才的動作早已血流如注,重重地將他推開,咬牙切齒地說︰「你這殺人凶手還有臉直呼我兄長的名字?!」
他聞言臉色一沉!
「你說我殺了他?」
她恨恨地瞪著他,眼神像要將他千刀萬剮。
「你自己做的事還需要問我嗎?」
他冷冷地看著她,唇角緩緩揚起,勾起了一抹冷笑。這是白玉寒第一次看他笑,但這笑含著的是濃濃的苦澀。
「是芙蓉宮主這麼告訴你的?」
她咬牙別過頭,沒有回答。
常君惠低首搖頭,臉上冷冷的笑容始終不曾退去,在抬頭望了她一眼之後,便頭也不回地旋身離開了。
從大牢離開之後,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玉寒並不擔心,因為他了解常君惠的實力,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何況,他需要的也許只是一點時間而已。
丙然兩天之後,他又出現在山莊里面。
「你打算怎麼做?」這是他見到白玉寒之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他滿臉疲憊、眼眶深陷,看來凌亂狼狽。
白玉寒靜靜地凝視著他,既沒有問他去了哪里,也沒有問他和關映日的關系,只是淡淡地回答︰「你呢?你要怎麼做?」
「我要帶她走。」他答得堅決,沒有半絲猶豫。雖然他明知道這是在強人所難。
白玉寒輕輕搖頭。
「我沒辦法答應你。不是現在,等到事情結束,我不會攔你。」
「那麼……就等芙蓉宮上門來做個了結吧。」
白玉寒不喜歡他這種語氣,仿佛已經下定了決心決一死戰。
「如果我問這是怎麼回事,會得到答案嗎?」
「你何不一試?」
兩個男人默默對望,最後白玉寒緩緩搖頭。
「算了,沒有這個必要。」就算問了,也不過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他這個人的好奇心向來不重。「不過,你應該知道,如果那名女子對你真的這麼重要,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還是,你這麼不相信我?」
「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顧忌。」常君惠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五年來,我找遍各個地方,就是為了她。她是別人托付給我的人,不能再出任何差錯。」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他握劍的手同時緊縮,白玉寒沒有錯過這個動作。
「我一直以為沒有任何人能讓你放在心上,看來我錯了。」
常君惠看他一眼。
「有,就是你。」
他聞言輕笑出聲。
一若是換了別的男人對我這麼說,我恐怕會嚇得落荒而逃。」但是由常君惠的口中說出,他知道這代表非常重大的意義。「我會記住你的話。」
靳蝶兒被軟禁在房間里已堂堂邁入第三天。
這三天里,除了三餐時間白玉寒會來陪她吃飯,其余的時間她只能在房中枯坐,過一天比過一年還難受。
她實在受不了這種枯燥乏味的日子,只好和外頭的守衛打個商量,讓她開窗看看外頭的風景;他們雖然答應了,可是她也發現,窗邊同時多了好幾個人站崗,林立的身軀擋住了窗外一半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