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對某些人來說或許還帶著點樂趣,但對他來說卻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殺人從不遲疑,也絕不手軟。
十幾個人,在頃刻間就已經少了大半,地上的尸體個個表情全是一臉的不敢置信。即使死了,眼楮還是睜得大大的,仿佛在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恐怕他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還弄不清楚。
即使是白玉寒看見這種景象,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靳蝶兒就更不用說了,她早就已經跑到旁邊去吐了個干干淨淨,連打算趁亂開溜的事都給嚇得忘了一干二淨。
好不容易才剛吐完,才剛抬起頭來,就看見常君惠又砍掉了一個人的頭,而那顆人頭還滾啊賓的,滾到她腳邊來。
「啊!」她失聲尖叫,撲到白玉寒懷里,臉色發白地看著那顆人頭,覺得自己又想吐了。
天啊!沒想到這人不但是個瘋子,還是個殺人魔,誰來救救她啊……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十幾個人已經全部倒下,一個不留,鮮血在地上匯集成一條小河,緩緩流過她腳邊。
她不停地干嘔,覺得自己像處在一場可怕的惡夢里。
「沒有必要這樣趕盡殺絕吧?」她皺著眉頭瞪著常君惠,不敢再看另一邊的血腥景象。
他從懷里掏出白布抹去臉上的血,將劍身拭淨之後,還劍入鞘,冷淡地說︰「強者生存,這是武林不變的法則。既然動手,他們早該有覺悟。」
她把臉埋進白玉寒胸前,無法抑制的惡心感一直涌上來。
從前師父老說,武林是一群狂人和瘋子聚集的地方,以前她還不相信,現在總算領會了。這次她要是有幸能回望雪峰,絕對不會再吵著要下山了,就算師父拿掃把轟她,她也不干!
「你還好吧?」白玉寒輕輕摟住她,一手輕拍她的頭。
「不好,我不好。」她把臉埋在他胸前,語氣含糊地說︰「我想吐,借我靠一下,我怕我會昏倒。」
他在她頭頂上方微笑,自在地將自己的身體借給她,無視一旁常君惠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餅了許久,當那種惡心的感覺漸漸退去之後,靳蝶兒才突然想起,她方才失去了一次逃跑的大好機會,而且這機會一去不復返。
哎,真可惜!
她氣惱地捶胸頓足,只不過她捶的不是自己的胸,而是白玉寒的。
他猛地把她推開,皺起眉頭。
「你為什麼打我?」
她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看看他,連忙將手收起放到背後,干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都怪她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拳頭就對著他的胸口猛捶。
看著她背過身子重重嘆了一口氣,他忍不住微笑。
「別灰心,你還是有機會的。」
她聞言,倏地轉過身子。
「你說什麼?」見他但笑不語,又問︰「你剛才有說話吧?」
「沒有啊。」
「騙人!」她眯起雙眼瞧他。「我剛才分明听到你說什麼……還有機會,那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道︰「我們去取玉芙蓉吧。」
三人往房間的路上,她怎麼想怎麼奇怪。
她不可能听錯的啊,他分明有說那句話,難道說他早就看穿了她想借機逃跑?
「我分明听見你剛剛有開口的,對不對?對不對?」她追在白玉寒的後面,不死心地繼續逼問他。
他笑得無邪。
「你問君惠。」
靳蝶兒轉過頭去看常君惠,只見他的唇緩緩吐出「沒有」兩個字。
她沉默了一陣子,最後才開口說︰「你們聯合起來騙我!」這是她得出來的結論。「別以為我是傻瓜。」
天啊!她又被這男人耍著玩!而且他自己耍她還嫌不夠過癮,現在又找來一個殺人魔狼狽為奸!
她怎麼這麼倒霉?!從下山到現在,霉事不斷,她是招誰惹誰了,活該被這麼要著玩?
就在她自憐自艾、傷心不已的時侯,卻發現前頭的白玉寒正笑得愉快。
「笑什麼笑?!很好笑嗎?!」語氣不悅到了極點。
她就是想破頭也沒辦法想明白,她在白玉寒或是其他人眼中看來是多麼有趣的丫頭,因此當然也就不會知道他們為什麼可以因為她的一句話或一個反應笑上個老半天。
「笑、笑、笑,就只會笑!」她不悅地瞪著他。「笑死算了!」
對于別人的笑,她已經忍受到了極點。她從來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他卻總是自顧自地笑得這麼開心,這讓她覺得很火大。
她兩手叉腰,用命令的口吻道︰「別再笑了!再笑我翻臉啦!」
她的動作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白玉寒笑得更開心了。一旁的常君惠若有所思地看著白玉寒愉悅的笑顏,眉頭深鎖。
看來真正棘手的事,是在他意料外的發展。
第五章
「事情愈來愈棘手。」常君惠倚著柱子,淡淡地道︰「你真的不考慮我的提議?那會是比較簡單的方法。」
正在收拾行李的靳蝶兒原本因為和白玉寒賭氣,不想開口,卻還是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忍不住問︰「什麼意思?」
可惜沒人理她。
白玉寒笑著道︰「先動手的是芙蓉宮,我們並不理虧。」
「誰能證明?」常君惠臉上的表情雖然不變,語氣卻難掩嘲諷。「早就已經死無對證了。再說,難道你真的以為芙蓉宮會就此善罷甘休嗎?」
「我不這麼想。」他聳肩。「不過那又如何?你認為他們有可能為了爭一口氣賠上整個組織嗎!」說到這兒,他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就像你說的,這是個強者生存的世界啊。」
言下之意,他已經做了決定,而且選的還是最麻煩的那一個。他會做這樣的決定,常君惠並不感到驚訝,不過這決定實在不智。
兩大組織交惡,兩邊誰也佔不到便宜,反而給了別人可乘之機,白玉寒不會不明白這道理,但他還是選擇了靳蝶兒。
「你留下她,只是替自己找麻煩。」
白玉寒聞言,微微一笑。
「你應該了解我。」他向來不輕率決定任何事,但一旦決定就不會改變。「我要的是支持,不是意見。」
「你們兩個嘰嘰喳喳的在說些什麼啊?我怎麼一句也听不懂?」靳蝶兒拿著玉芙蓉疑惑地看著他們。
沒想到她一開口,兩個男人竟不約而同閉上了嘴巴,擺明了沒把她放在眼里。
她臉色一沉,把玉芙蓉往桌上重重一放!然後把臉湊到白玉寒眼前,以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語氣命令他︰「回答我!」
對她而言,這原本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目的只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已,但是當兩人四目相接,白玉寒那雙明亮帶笑的眸子直直地望進她眼底時,她的心髒卻開始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來。
「你……你……」她緊張得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你別一直看著我!」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點也沒有把眼光移開的意思。
「就叫你別看了!」她站直身子往後退去,巴不得狠狠掐住自己的心,命令它不要亂撞。「你再一直看著我,我……我會生氣喔!」他一臉無辜。
「可是,不是我一直看你,是你一直看我啊。」
什麼?!
她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這麼不要臉的話,他居然也說得出口?
「明明就是你一直看我!」她漲紅了臉,用手指指著他。「我哪有一直看你了?要不是你一直看著我,又怎麼知道我有沒有在看你?」
他聞言聳肩。
「那是因為你一直看我,所以我也只好一直看你啊。」
其實靳蝶兒應該慶幸自己年紀尚輕,身體還十分強健,否則在面對像這樣一個厚臉皮又無賴的人時,難保她不會氣得血氣上沖,暈了過去雖然以她現在的情況來看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