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魘不甘願地下床,拉開門後瞪著站在房外的殷綺柔,沒好氣道︰
「什麼事?」
「我听到你房里有聲音,以為……」她試探地說,眼尾頻頻瞟向房里。
黑魘不著痕跡地輕移步伐,擋住她窺探的視線,冷言冷語︰
「你管好自己便成。」
「對不起。」殷綺柔輕咬下唇。
「沒事的話就回房吧。」他整個人都被關繭給佔據了,無暇理會不相干的女人。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怒地轉身走開。
黑魘很快合上門,殊不知,方才的言行已種下致命的因子……
回到床上,意圖接續剛剛被打斷的事——
「繭,今晚就留下了,好嗎?」
「可是……」
「好吧,如果你感到猶豫就回去吧,我不想睜開眼時突然發現你又消失了。」
他的話令關繭瞬間打消去意,毅然道︰
「好,我留下。」
「真的,你保證不會不告而別?」
「我保證。」
他吻了她一下——
「信你一次。」
「听你的口氣,像被我騙過似的。」她微微抗議。
「被騙倒還沒有,但你實在太善變了,讓我很不安。」他坦誠。
「傻瓜!」她笑罵,並沒有為此多做解釋。
「如果你不介意,那麼可否請你就順便永遠地留下?」
「嘿,你今天的話都有點曖昧耶,我听不懂暗示,要嘛你就明講嘍。」
「這話還不夠明?」她不知是真不明白或故意在激他?
「是不夠。」她刁難地高抬下巴。
「好吧,要明白些是不?」他聳聳肩,轉過頭,瞬間就換了張臉。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嚴肅,她還真有些愕住。
「繭。」
「啊?」
他們的對白忽然顯得有點白痴。
「我絕對真心。」
「我相信。」
「請你這輩子都陪伴在我身邊,好嗎?」
「這……」
「Marryme。」他深情款款地注視她,司徒家最後一個浪子,終于也被愛套牢。
「黑魘,我是開玩笑的……你當真了?」她多麼想點頭應允,但……她做不到,她沒辦法,也許,打從他們一出生,便注定沒有自行決定幸福的權利。
他依舊專注凝視,她則不時避著他的視線,良久良久,他咧開嘴,將她往懷里一摟,便雙雙倒臥——
「我也是開玩笑的,睡吧。」
「嗯。」她似乎松了口氣,又似乎有些失望。
黑魘將下巴擱在她頭頂,悄悄地嘆了口氣。
回到房里的殷綺柔,目光陰鷙,雙手握拳,與平日溫順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泄忿般地緊咬下唇,使勁到滲出了血絲仍毫無所覺。
真可恨!
他很久沒對她凶過了,若不是他房里那個女人——若不是那個女人,他怎麼會如此待她?
回想最初,她不是不曉得他心里的懷疑,時至今日,她相信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演技已取得他的信任,由他近來的和顏悅色便可知悉,可是,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個女人來呢?
是那個女人令他對她的態度又回到了原點……
哼,他早已是她的囊中物,豈容不知名的女子輕易侵奪?
打開衣櫥,殷綺柔整個人鑽了進去,半晌,將藏在最深處的消音手槍取出,一面以袖口輕輕擦拭,一面忿忿地暗忖︰
她會讓他後悔的!
雖然不管怎麼樣,他都注定得成為槍口下的亡魂,但,她原本還想多留他幾天的,就當……是舍不得丟的玩具吧。
如今,她改變主意了,既然都要下手,那麼多拉一個陪葬,或許他還會謝謝她哩。
嗯,真不錯的主意,哈哈。
第七章
這天清晨,因為低氣壓所帶來的濕氣,導致台灣南部形成一股重的霧氣。
這樣的日子是不適合海上活動的,絕大多數的漁船停靠在岸邊,佔滿了港口。
忽有一艘快艇駛離港口,轉眼間,蹤跡便消失在一片濃霧中,不知去向……
汪洋大海中,不知名的島嶼究竟有多少,從未被確認過。
海之所以神秘,除了它是萬物的根源,還孕育著難以計數的「未知」。
人類對于未知的不安與恐懼,是與生俱來的,能夠與其抗衡者,少之又少。
至于那些被發現的小島,大多成了私人土地,也因為如此,那些無政府地帶經常從事著世人所不知道的研究工作。
位于呂宋島西北外海,有座面積約百來平方公里的私人島嶼,不隸屬于任何一國管轄,它的主人正是長年居于此的一名鬢發斑白的老教授。
世人無法明白何以他會獨居于此,又從事著什麼樣的研究,因為他幾乎與世隔絕,至于民生問題,一直以來他都能自給自足。
島上並非完整的平地,就地形而言,它其實可以成為一個絕佳的軍事重鎮;若不是因為它屬于老教授,便極有可能成為附近各國爭奪的糖果。
換句話說,由此看來,老教授的身份便不由得令人質疑。他究竟是何方神聖,擁有什麼樣的本事,又或者他的背後有多大的靠山,導致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靠了岸,關繭將快艇綁好,徒步往島上深入——
離開這里有多久了呢?
打從成年至今,轉眼,都過了六年了……
六年來,死在他們五個手中的人幾乎不計其數,坦白說,她也真的倦了。這一次回來,「教授」會如何處置她她不知道,但也許可以是個解月兌。
島上草木茂盛,是個絕佳的掩護,也因為如此,容易讓人迷路。
必繭走錯了兩條路,當回到正途時,已過正午。
回到了她成長的地方,她凝望著眼前宏偉的建築物,發了好一會兒的愣——
怎麼以前都沒發現,他們住的地方原來像座基地,一座充滿著最先進科技的基地?
小時候,只知道他們的家好大,放眼所及,全是屬于他們的。在成長的過程中,從來沒有陌生人出現在這里過,直到離開了這個島,才知道世界原來這麼大、這麼多采多姿,雖然某些地方永遠不及他們的家。
回過神,她邁開步伐來到大門,在門邊那台微晶片辨識器上輸入自己的指紋,當大門一開,門後赫然站著一位身材矮小、鬢發斑白、滿臉皺紋的老者——
「教授!」關繭吃了一驚,低呼出聲。
「回來啦。」他目光炯炯地盯視著她。
事實上,這座島的每一寸土地都在他的監控當中,打她的快艇靠近島時,他便偵測出她的到來,只是沒想到她會花了幾個小時才到他面前來。
很顯然的,她的注意力與判斷力都退步了,如此一來,能力也會跟著受到質疑,這是即將被淘汰的警訊,不得不重視……
「嗯。」關繭垂下頭,像做錯事的小孩般不敢正視長輩的眼楮。
「比我預計的時間晚了些。」
必繭沒敢答話,撲的跪跌在「教授」跟前——
「關繭任務失敗,請教授處置。」
「失敗?是違抗才對吧?」
「關繭不敢。」她內心忐忑。
「知道會是什麼懲罰嗎?」
「是的。」她心理有數,也是做好心理準備才回來的。
「先回房去。」
「教授?」他的話讓她怔忡了下,她原以為一旦回到「教授」面前,就沒有機會再呼息了的。
「還記不記得自個兒的房間?」老者面無表情的問。
「記得。」
「罰你禁閉思過一個星期。」瞧見她眼中的疑惑,老者接著補充道︰
「其它的帳日後再算。」
「繭到哪里去了?」
在關繭失蹤的第三天,關羌集合大伙問道。
「不知道。」段愛滿不在乎地答道。
即便是姐妹情深般的多年友誼,一旦踫上感情事兒,翻臉不認人是常有的。
「那天之後,就沒再看到她。」巫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