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近,她才發現這「卡布基諾」其實長得又酷又帥,巧克力色的皮膚、短短性格的頭發、深刻的五官,感覺很像是混血兒。
「要什麼?」他的嗓音低沉富磁性,簡短的問話隱約透露出他干淨俐落的個性。
「喜歡哪種咖啡?」余淳建問秦依人。
「卡布基諾。」秦依人不假思索,下意識覷了「卡布基諾」一眼,雙頰不自主微微赧紅。
「要不要吃些小點心?」余淳建並沒察覺,接著又問。
秦依人搖搖頭。
「兩杯卡布基諾。」
「稍待。」「卡布基諾」記下後走回吧台。
「他——是這間店的老板嗎?」秦依人問余淳建,心兒撲通撲通的。
「嗯。」
「他的品味還真獨特,一定有很多女孩會為了他而來吧?」
「或許。不過我是為了他煮的咖啡而來。他的咖啡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除了這里,再也沒其它地方喝得到。」余淳建抿抿唇。
「是嗎?」秦依人悄悄瞟向吧台內煮著咖啡的他,那專注認真的神情令人著迷。
「剛剛你邊走邊想什麼?」余淳建十指交叉,支著下巴。
「沒什麼。」她淺笑略過。
「想著人與人之間的因緣際會?」
她霍然抬頭,一副被料中心事的詫異。
「我只是撿到你那本《邂逅》,猜的!」他咧嘴說道。
「你看過那本小說?」他真能透視人心不成?否則怎能全盤料中她的心思?
「看過。」他點點頭。
她眼楮一亮。「那你有什麼感想?」
她很少听過男孩子喜歡看小說的,尤其……他還是個組樂團的男生。
「那麼你看完後有什麼感想?」余淳建反問。
「我……」她支吾著,不知道該不該與眼前的學長交淺言深。
「你不想告訴我也沒關系,但我知道,我們的想法是相同的。」余淳建淡淡一笑。「不然你現在也不會跟我坐在這了,是不?」余淳建一臉篤定。
他說的話听來似乎沒什麼連貫性;但奇怪的是,她就是听得懂,而且還說到她心坎里去。
沒道理!她跟他還談不上認識,怎麼自己的心思全教他猜得一清二楚?
她不喜歡這種近乎被透視的感覺,因為從未有過,所以難免有絲心慌,也顯得十分坐立不安。
這時,「卡布基諾」送上咖啡,離去前,目光不經意與她交會……
一股觸電的感覺竄過心頭,莫名的嬌羞油然而生。她迅速地低垂下頭,而他僅是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走回吧台。
余淳建並沒查覺他們兩人間的異樣,端起咖啡啜了一口,一臉享受愉悅的表情。
「快嘗嘗!」他催促她。
她心不在焉地啜飲一口,眼角仍不由自主瞥向吧台。
余淳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試圖打開話匣子;然而,她一直不是十分專心,有時問她問題,得多提幾次她才回答。唱了好半晌的獨腳戲,他漸感無趣地抿起嘴。
「跟我在一起那麼無趣嗎?」
「啊?不!沒——」
「那為什麼都不見你說話?」
「我本來就不多話。」
「喔。」余淳建見兩人的杯子都見底了,便問︰「要不要續杯?」
「我——」
她才說了個字,突然間一群小女生蜂擁而入,一眨眼,便將橢圓形的吧台團團圍住。
「大概是附近慕名而來的高中女生。」余淳建隨口接了一句。
這群黃毛丫頭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那低沉迷人的笑聲……
他們很熟嗎?
不知怎的,那畫面令她頓覺胸口一窒,酸酸澀澀的感覺溢滿心頭……
太奇怪了,她怎麼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反應?
「我想回去了。」她改變心意,心頭莫名的慌亂,讓她只想盡快離開。
「不能多留一會嗎?或者我們再到別處?」余淳建試圖挽留。
「不了,我想回家。」秦依人堅持。
余淳建無奈地抿抿嘴,拿起帳單走向吧台付帳。
「我的。」秦依人拿出自己的那一份。
「不用啦!才百來塊,這我還付得起;再說是我約你的呀!」余淳建把她的手推回去。
她沒再堅持,站在後面等他,不經意往櫃台邊一瞥,卻接收到「卡布基諾」別有深意的眼神……
她心跳漏了一拍,反射性地奪門而出。
「喂——」付完帳的余淳建急忙追出。「怎麼了?干嘛突然跑走?」
秦依人搖搖頭,默默地坐上機車後座。
余淳建也只好發動車子,心里卻為兩人之間毫無進展而暗自扼腕。
一直以來,他都只能接收白魏那家伙看不上眼的女孩;難得他如今開悟了,不想再當白魏的資源回收筒,想自己找個對味的女孩子,沒想到……
唉!他就這麼沒魅力嗎?每每在鏡子里左看右瞧、上瞄下瞟,就不覺得自己的條件比白魏差呀。
不過,她肯跟他出來喝咖啡,基本上,表示她並不厭惡自己;雖然總是心不在焉,但機會又不只有這一回,慢慢來嘍!他如此自我安慰一番。
嘿,那些倒追白魏的妹妹都太辣了,換換口味,來個白白柔柔的女敕豆腐也不錯——依人那柔弱的氣質給他的第一眼感覺就是這樣。
是什麼東西壓在她身上?處于半夢半醒間的陳盈君模糊想著。
「唔——」她試圖起身,卻被腦子突然傳來的一陣痙攣給壓回去。
哎喲喂呀!難過死人了!這就是所謂的宿醉嗎?真該死!
深呼吸幾口,待不適稍退,她推走壓在身上的「東西」;然而眼一睜,看清那東西的真面目時,著實大吃一驚——
是只男人的手臂!
怎麼……她跟他怎麼會……
又不是沒經驗的純情處女,她當然明白一絲不掛地跟一個男人躺在床上代表昨天做了什
在愛情底下,真得如此不堪嗎?在她面前,他把自尊踩在腳下,只盼她能回心轉意;他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即便這麼做或許會傷害到某些人,但他有錯嗎?忠于自己有錯嗎?她到底要他怎麼辦?
「告訴我,你真心愛過我嗎?」
陳盈君微仰起頭,認真地注視著他。
「知道嗎?你問這話對我其實是種污辱。」
卓峰凝視著她,等她接下來的話。
「我愛過你。」陳盈君輕嘆。「只是愛已成過去。」
「為什麼你不能繼續愛我?」他搖晃著她的肩。
「卓峰,難道你真以為天底下有所謂的永恆?任何事物都是有期限的,食物有期限、東西有期限、工作有期限、生命有期限……當然,愛情也是有期限的。只是這種期限不像食物或東西標示得清清楚楚罷了。這麼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我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他將她逼退至牆角。「哼!什麼期限?!那不過是你變心的借口,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你有立場反駁我嗎?拿你跟楊美娟來說,你們不也曾經相愛?為什麼現在你不能繼續愛她呢?為什麼你不打破那個‘期限’呢?」
卓峰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如果你明白了,就走吧。日後若見著,招呼也省了。」
「連相見都要不相識了嗎?」卓峰苦笑,泄氣且悵然地垂下了頭。
「最好如此。省得相見無言,尷尬。」陳盈君說得灑月兌,然後掙開他。
「不!我不接受。」卓峰再度扯回她,不由分說地強吻住她。
她愣了一下,繼而拼命地掙扎;即便整個人被壓制在牆面,她還是又扭又踢。然而論氣力,男人依舊略勝一籌,他不僅加重了手臂力道,就連吻也摻進了些忿懣的意味……
「放開我……」
「啊——」卓峰忽地慘叫一聲,捂住滲出血絲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