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般女孩,你是;不過我很欣賞你。」他由衷道,畢竟像麻雀般嘰嘰喳喳的女人真的很令人難以忍受。
「謝謝。關于我的職務,可有人願意為我說明一下?」
她一心一意效忠工作的態度令司徒青魁有些訝異,她渾身散發著一股自信,傳統的丹鳳眼中更有抹堅定的光采。如果立場是對立的,他絕不敢小覷像她這樣的對手;幸好他們站在同一陣線上,他相信她將是一名得力助手,因為她的自信同時也代表了她的能力。
「我為你說明吧,走,我帶你到辦公室。」司徒青魁起身道。
「這樣子好嗎?」
「你是特例。因為只有你在第一次見到我就敢與我對視,而且說話不會發抖。」
「只有我?!」這下安美美反倒錯愕了。「為什麼大家第一次跟你說話會發抖?」
「你不覺得我的外型很嚇人?」
「怎麼會?」她一笑置之。不管什麼類型的男人,她都免疫了。因為她姐夫和妹夫都是南台灣兩大幫派的頭頭,底下的嘍羅高、矮、胖、瘦、俊、俏、丑皆有,她看早不想看;就因為如此,她判定一個男人的品性是由他不經意的小動作,而非外表。
司徙青魁听完抿唇而笑。
「所以我說你是特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成為這個‘特例’嘍。」
兩人相視,會心一笑。
「走,我帶路。」
司徒青魁步出辦公室,安美美則跟隨在後。
***
「大冢」近日來為了大姐頭的失蹤亂成一團,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群龍不可一日無首。三天前與「山口」一場激戰、混亂中大姐頭竟失了蹤跡,大伙總動員夜以繼日地尋找卻毫無所獲;除了心慌、沮喪,大伙也都累了。
「大冢」總部位于市郊,是一處佔地千坪的大宅子,為首者是大姐頭大冢虹姬;右使松田浩二、左使藤邊豐,他們是上一任老大,也就是大冢虹姬的父親大冢原所養大的,而且他們發誓要效忠「大冢」世代的繼承人。
大冢虹姬另有一位妹妹和一位弟弟,妹妹在十年前與人私奔,未曾再有消息,算是與「大冢」斷絕了關系;而弟弟由于尚年幼,能力不及掌權,所以大冢皆以「三哥」尊稱。不料日前因為一個新建港口的隸屬問題,與「山口」僵持對峙,「大冢」于是派了老三前去談判;可是萬萬沒想到,信誓旦旦出門的一個漢子,回來時竟成如此淒慘的一具尸首。
「大冢」群起激憤,由大姐頭帶領前去圍剿「山口」總部。怎知「山口」早有防備,兩方交戰,明明有把握的「大冢」卻意外地節節敗退,連大姐頭也丟了。這究竟是流年不利?又或者是某種令人擔憂的警訊?
浩二與豐望著面帶倦容的大伙,下令要他們各自回房休息。大伙起先不依,但經由浩二勸說休息後才有精神和力氣繼續尋人,大伙才紛紛退了下去。
一下子,大廳變得空蕩蕩的。浩二與豐面對面席地而坐,雖也疲憊,但仍不敢稍加松懈。
「現在怎麼辦?如果大姐頭受了傷,理應會讓人送去醫院;但東京所有大小醫院我們都翻遍了,就是沒有。如果大姐頭沒受傷,她更沒有理由躲起來不見我們呀,該找的都找了,該翻的也都翻了,大姐頭究竟會上哪去?要是再這樣下去,咱們拿什麼臉去見原爺?」滕邊豐喪氣地發牢騷。
「我想,目前只有一種可能,‘山口’趁混亂之際暗算了大姐頭,並將她擄走。」浩二神情疑重,冷靜地揣測。
「真的嗎?!」豐瞠然,也跟著應和︰「的確,這可能性非常大。那你有沒有什麼應對之策?」
「暫時還沒有。」浩二盯向他。「豐,先別把這個猜測泄漏出去。我怕他們太沖動,會打草驚蛇。等我們確定大姐頭真的落在‘山口’手里後,再集合大家商量該怎麼救出大姐頭也還不遲。」
「我明白。」豐壓低嗓音。「那咱們第一步該怎麼做?」
「夜探‘山口堂’。」
「這……」豐面露難色。「‘山口堂’戒備森嚴,恐難越雷池半步。」
浩二鷹眸神秘地一閃,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是張山口堂的地形圖。
豐一瞧,先是不解,而後拍了下浩二的肩興奮嚷道︰
「好樣的,會畫畫的人就是不一樣。你何時動的手,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那一天,我悄悄去轉了一圈,隨手畫下的,這只是粗略的外部地形;至于內部還有些什麼秘密設施或保全裝備,我完全沒把握。屆時,咱們可得憑運氣了。」
「不怕,我的運氣向來好得很。」豐拍胸脯道︰「干脆這次行動就交給我好了。」
「不行,太危險了。」浩二斷然拒絕。「咱們倆一起行動,里應外合才好。」
他們兩人從小一塊長大,性格卻南轅北轍。豐率性、灑月兌、不拘小節,唇邊永遠掛著一副吊兒啷當的微笑;而浩二沉穩、內斂、不苟言笑,冷靜淡漠的表情顯示他的燃點可能超乎常人的低。左豐右浩二,他們的組合就像白與黑,那麼突兀卻又協調,令人不禁敬佩起大冢原爺的慧眼識英雄;不僅將他們培養成「大冢」不可或缺的得力左右手,更使兩人的個性以「互補」達到最完美的搭配而密不可分。
「去眯一下眼,入夜後我再叫你。」浩二體貼地說。
「要去一起去,你也累了。」豐勾著他的脖子就往房間走。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日月都得交替,更何況區區一個凡人。連日來不眠不休地尋人,再不休息一下,神仙也受不了。
***
司徒青魁前腳才踏進門,奧嬸立刻喜孜孜地跑到他面前報告︰
「先生,那位小姐醒了。」
「醒了?」司徒青魁眼一亮。「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
「我去瞧瞧。」司徒青魁將公事包、西裝外套和領帶交給奧嬸後,急忙奔上樓。
輕輕打開門後,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馬上迎上司徒青魁的眼。
他和善地一笑,道︰
「你總算醒了。」
「我怎麼會在這里?」大冢虹姬問,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像蚊鳴。
「你中了彈。」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但我怎麼會在這?這是哪里?」大冢虹姬搗著胸口,一下子說太多話,傷口竟隱隱作痛。
「這是我家。你中的是槍傷,難道你比較希望我送你到醫院?」他伸手扶她半坐起身。
「當然不。」大冢虹姬打量他。「我的傷口是你為我處理的?你是醫生?」
「不,我不是醫生,是我的家庭醫師幫你取出子彈的,在你痊愈前應該還有機會再見到他;而我,只不過全程旁觀罷了。」
「全程旁觀?!」大冢虹姬瞪大了眼,忙拉緊衣服領口,對他指責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因為我要學習呀,學習如何處理槍傷。」司徒青魁煞有介事地道。
「你——」大冢虹姬聞之氣結。「你居然把我當實驗品!?」
「這全是巧合,別忘了是你自己倒在我車子前面的;再說,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不道聲謝?」
「謝你個大——哎喲……」她因動怒而牽痛了傷口。
「沒事吧?」司徒青魁忙問。欲檢視她的傷口,卻教她一把推開。
司徒青魁背靠著牆,正色問她︰
「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什麼人?為何會與‘山口’有所牽扯?」
大冢虹姬一怔,隨即撇撇唇道︰
「難不成這是警察問案?」
「不,但你也可以選擇沉默。」又是一個有膽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