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虧的是我們,你怎麼說怎麼是。」
「OK,那就沒問題了。待會我請秘書修改一下合約內容,下午再送到貴公司給黃女士您過目。」
「嗯,那麼我們就告辭了。」
黃麗英欠欠身,往門口走。
背對著母親,黃凱森毫不客氣地投給司徒橙魃凶狠又怨恨的一眼,即刻尾隨母親退離。
直到他們母子真正離去,司徒橙魃才放聲大笑——
他當然沒忽略自己在那小伙子身上造成的傷痕;不過不能怪他,那是他罪有應得。
遺憾的是,虧他生得相貌堂堂,卻只敢背著母親作威作福地使壞,在母親面前時則乖得像只哈巴狗。他想,這種「媽媽的乖兒子」是注定了一輩子沒出息。沒辦法,後天教育使然,怨不得天、尤不得人,那對母子還是乖乖認命為明智之舉,別有何奢望了吧。
「什麼事笑得那麼開心?」
邵欽儒走了進來。
「笑一種米竟能養出千萬種人來。」
「哦?」邵欽儒眉稍微聳,大剌剌地坐進沙發里,喝著自行端進來的咖啡,良久才問︰「跟黃氏母子談了些什麼?」
「還有什麼?媽媽帶兒子來賠罪的。」司徒橙魃笑不可遏。「你都沒瞧見剛才那精彩的一幕,簡直比‘三娘教子’還有看頭。」
「是嗎?為何沒叫我來看好戲?」
「沒心電感應怎麼叫?」司徒橙魃打趣。
很開心見到邵欽儒能打開心結,使他倆能回到往昔情誼,然而……
「你還是要走嗎?」
「嗯。等你找到代替我職位的人選,正式辦完交接,我就走。」
「沒轉團余地?」
「魃。」他放下咖啡杯,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司徒橙魃。「一開始你就明白我遲早得回去繼承家業,只不過現下我把時間給提前罷了。」
司徒橙魃無奈地點頭︰
「沒錯,看來我還是趕快找人接下你的職務比較重要。」
「嗯,我這份報告里推薦了幾位人選,你自己再衡量衡量。」
「謝啦!」司徒橙魃拍拍他呈上的卷宗夾。「中午一塊吃飯吧。」
「好啊!我早上出門前約了小筠,你也找雅珞一道去,人多熱鬧,如何?」
「我call她。」司徒橙魃捉起話筒。
「我回辦公室去了,中午再過來。」話完,邵欽儒轉身離開。
這些天他不斷省思,告訴自己對丁雅珞並非真愛到無可自拔,只是基于「得不到的愈好」的欲念使然;人之常情,但看開了就好。
他現在想的,是誠心祝福他們。
☆☆☆
「真看不出他是那種人!」
在听完丁雅珞的敘述後,陳湘琪義憤填膺地掄起雙拳在空中揮了揮。
「湘琪,我——」她的反應令丁雅珞憂喜各半。「我不是想造謠或批評黃凱森什麼,而是我覺得有必要讓大家認清他的為人,免得再有人受騙。」
陳湘琪拍拍她的肩笑道︰
「我了解。只是沒想到這黃凱森居然是個如此卑鄙下流的偽君子,表里不一,人前溫柔體貼、風度翩翩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虧我以前還想撮和你們,幸好沒有成功。放心,女人的嘴巴是很厲害的,三天之後,全校女性包準全看清他的假面具!」
丁雅珞嗤笑︰
「你打算發揮擴音器的本領?」
「嘿!」陳湘琪露出白牙,好好一笑。
「湘琪,至少給他留步退路。」
「會的啦!我會讓他在這學校還待得下去,只是不明白為何身價在一夜之間貶盡。」
「你好壞!」丁雅珞捶了下她的手臂。
「哪有他壞?嚴懲惡徒是每個人的職責。」陳湘琪義正辭嚴。「對了,司徒橙魃冒死只身前去解救你,你是不是預備‘以身相許’,以報他的大恩大德呀?」換了一種語氣,表情也曖昧許多。
「什麼嘛!你們這些人都愈活愈回去了,竟提‘以身相許’這種老掉牙的主意。」丁雅珞不悅地嘟嘴抱怨。
「喲!誰跟我英雄所見略同?」
「還會有誰?就我媽跟我雷叔。」
「是嘍、是嘍,三票對一票,我看你還是依了吧!」陳湘琪拿手肘輕撞她一下。
「可是……」
「對男人沒信心是吧?」陳湘琪替她道出隱憂。
丁雅珞微微頷首。
陳湘琪換了個姿勢,潤潤喉道︰
「其實男女之間不一定除了愛情才能在一塊兒,也可以有恩情或其它的呀!至于結婚,你就別當成是一般人說的進戀愛墳墓,那只是一種形式。就拿你跟司徒橙魃來講好了,如果你真的嫁給了他,你可以想象自己的生命是他奮力救回來的,你為了報答他而幫他洗衣、燒飯、生子,不要求相等的回報,你就不會那麼不安了。」
丁雅珞用一種發現新大陸的眼光看她。
「我很意外你能分析得這樣頭頭是道。」
「嘿!你總算明白我是深藏不露的了。」陳湘琪頗得意貌。
這見解可是她醞釀很久的咧!
「如何?听我這一番話,是不是開悟了,決定……呃嗯?」陳湘琪又拿手肘撞撞她。
「我得考慮考慮。」
「哎呀,說實在話,司徒橙魃這種男人沒得找了啦!我從沒听他傳過緋聞,光這一點就教人敬佩的。當前你們有這層關系加上這分因緣,你何不順理成章地掌握住他?」
「瞧你說得好像我得了多大便宜還賣乖似的。」丁雅珞用鼻子哼了兩聲。
「你不覺得?想想看嘛!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丁雅珞沒搭腔。表面上不承認,心里則不由自主地認真思考了起來——
的確,她是不應該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天下男人也不完全一般「花」。例如雷叔,他是目前為止她所見過最專情、最細心的男人,由他對母親的呵護備至及對她的愛屋及烏就可體會得出。
至于司徒橙魃……沒錯,她是沒听他鬧過緋聞,也沒見他跟哪個女人特別好;當然那位狄筠姑且不算。這段日子以來,她的確是除了他的工作以外,佔據他最多時間的人;但這麼說也不準,天曉得在她之前他有過多少女人?
不過坦白說,她對他……也不全然無動于衷啦!他的某些舉動經常令她又感動、又窩心;再者,他對她又有救命之恩,以她是非分明的個性,實在很難忽視這一點。
唉,她已是矛盾又茫然了。
「如何?心動了吧?」陳湘琪古道熱腸地一心希望有情人能成眷屬。
「湘琪,你把我的情緒搞壞了!」丁雅珞噘起嘴控訴道。
「因為我說中了你的心事呀!」陳湘琪眉飛色舞地說。
丁雅珞啞然失笑。
「湘琪,就算我願意試試對橙魃付出真心,但暫時絕不可能論及婚嫁。別忘了,我還在念書,而且我的網球教練已經開始為我安排訓練課程。我想,至少幾年內是不可能。」
「我能了解你有多熱愛網球,但女人最終還是該有個歸宿。如果你的‘幾年’指的是三十歲,那麼我得提醒你一下,你三十,他就四十出頭了,你想他有多少個‘幾年’能等你?」
丁雅珞不語。
陳湘琪知道丁雅珞正在思忖她的話。
「結了婚也一樣能上學的嘛!」
才怪,妮就不!丁雅珞無聲反駁。
「珞——」
丁雅珞黛眉懷疑地挑高︰
「奇怪了?你這麼急著撮合我與橙魃,有何企圖呀?」
「我會有什麼企圖?」陳湘琪杏眼朝她一瞪。「是不忍你錯失良緣嘍!」
「莫非你以紅娘為終生職志?」丁雅珞揶愉道。
「你討打嗎?」陳湘琪雙瞳威脅地斜瞪,一只拳已揚了上來。
丁雅珞舉手討饒,不想在大庭廣眾下嬉鬧。
「你讓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