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丁雅珞給母親一朵微笑。
慕蓮點點頭,又往上走。
「去洗個澡,我煮了碗面線,待會吃一吃再好好休息,睡個安穩的覺。」
進了房,拿了衣服,慕蓮跟著丁雅珞進浴室,且放好熱水。
丁雅珞等母親踏出去,卻遲遲見不到她有所動作。
「媽咪,你賴在這兒不出去,該不會想幫我洗澡吧?」丁雅珞偏頭注視著母親。
「沒錯呀!」
「媽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丁雅珞失笑。
慕蓮一副有何不可的表情。
「你是我懷胎十月所生,又同為女人,你今兒個受驚了,讓我幫你擦擦背有啥關系?」
「不用、不用,我沒被嚇呆,洗個澡還難不倒我。媽咪,你先下去幫我招呼橙魃,今天的事我得好好謝謝他。」
丁雅珞把母親推出浴室,又推出房間。
「噯,我想幫你洗嘛!」
「不必了,我四肢健全、行動自如。媽咪,別再嗦,快下樓去。」丁雅珞板起臉命令道。
「好好好,今兒個是你最大,你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
慕蓮邊嘀咕邊下階梯。
丁雅珞合上房門,走進浴室,水龍頭一開,水花即從蓮蓬頭傾瀉而下——
她閉起眼讓清水徹底洗淨她的身子,頭發用了兩次洗發精,沐浴乳則用了三次,牙齒刷了五次;舉凡被黃凱森踫過的地方,她都使勁刷洗過,因為她厭惡身上殘留有那男人的味道,它會使她憶起方才丑惡的一幕而不由自主地作嘔。
整個人干爽了之後,丁雅珞才姍姍回到大廳中。沙發里的三人一見著她,立刻迎了過來。
「舒服點沒?」司徒橙魃溫柔問道。
「嗯。」她對恩人一笑。「你們聊了些什麼?」她明白不外乎是報告當時的情況,但她仍想听听內容。
「沒什麼。」司徒橙魃敷衍帶過。
他不想讓她又回憶起那恐怖的過程,事過境遷就算了,人平安最重要。
「說給我听嘛!」
「吃面線了。」他攙著她走向餐桌。
如果是以前,他敢這麼顧左右而言它,她絕對會用頭走開不理會他;但現在不同,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她都得客氣點、恭敬點,當然嘍,不是百依百順啦!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如此,但倘若對象是司徒橙魃,那未來可說不準……
「魃打電話告訴我救出你後,我就下廚煮了這個,味道好不好?」慕蓮坐到丁雅珞旁邊的位子,雷文生又坐到慕蓮旁邊。
司徒橙魃則坐在丁雅珞的另一邊。
他們全關心地注視著她。
丁雅珞咬一口面線,細細咀嚼。
雖然近十二個小時沒吃東西,但在發生了這種事之後,實在提不起胃口,勉強吃著只是要讓大家寬心。
「很香,味道好極了!我餓了許久,總算有東西吃。」
「什麼!?那歹徒都沒給你東西吃!?」慕蓮又心疼、又忿怒。「太沒天良了!」
丁雅珞登時想咬掉自己敗事有余的舌頭。
「奇怪的是,綁了人怎麼沒打電話來要求贖金?」雷文生首次開口。
「那男孩子不是一般綁匪,他要的不是錢。」司徒橙魃解釋。
「那他要什麼?」雷文生和慕蓮異口同聲。
司徒橙魃看了眼垂下頭的丁雅珞,緩緩吐出一個字︰
「人。」
「要人!?」慕蓮尖呼。
罷才丁雅珞的身子被司徒橙魃的外套包住,所以她沒發現那片被撕裂的前襟;這下子,她又陷入歇斯底里,捉著丁雅珞東瞧西審的。
「媽咪,在千鈞一發之際,橙魃他救了我。如果我真被‘怎麼樣’了,你想我還能如此平靜地坐在這里嗎?」丁雅珞耐著性子澄清,這種情況實在是有點……難堪哩!
慕蓮停下動作,回復冷靜,點點頭道︰
「說的也是。」
以雅珞的性子,是士可殺、不可辱。要真被玷污了,她恐怕——這會兒見不到女兒了。
噢,上帝保佑!
「魃,對于你的大恩,我們著實不知該怎麼表示我們的感激才好。」
「阿姨,別這麼見外,我應該的。」司徒橙魃說著,視線掉到了丁雅珞的臉上。「不過,假若雅珞願意以身相許,我不介意。」
兩老听出了他話中的笑意,也跟著起哄︰
「好呀,我們就作主將雅珞許配給你,反正她這條命也是你救回來的。」
丁雅珞一愣,差點被面線給噎到!
她承認,她很感激他救了她,但「以身相許」……
「別開玩笑了!」
第十章
司徒橙魃十指交叉,神情嚴肅,隔著一張辦公桌注視著黃麗英——還有一旁始終沒敢抬頭的黃凱森。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使人透不過氣的低氣壓。
「我想我已經說得夠白話了,你還有疑問嗎?」司徒橙魃結束這場無意義的視力比賽,往椅背一靠,似笑非笑道。
「啪!」
一個巴掌往黃凱森後腦勺拍去,接著是黃麗英威嚴冷凜的聲音︰
「還不下跪向人家道歉!」
就見他大氣也不敢喘一個,雙膝一屈,匍匐在地上。
黃麗英必恭必敬地致歉道︰
「司徒董事長,您大人大量,小大有眼無珠冒犯了您,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撤回取消合約一事吧。」
司徒橙魃先是一怔,繼而搖頭咋舌。
這麼教育孩子,莫怪黃家的男人都沒出息。
「你起來,別這麼折煞我。」
又一個響巴掌。
「人家叫你起來,還不快謝謝人家不計較!」
「謝——」
「喂,等等、等等,我只叫你起來,沒說——」
黃凱森誠惶誠恐的臉使他住了嘴。
那懼怕慌張的模樣,想必是出自黃麗英嚴峻的教導。這個原本使母親刮目相看的孩子,經過這次事件,怕是身價大幅滑落,甚至有心的栽培之意也不復存……
唉,可惜、可嘆。
這孩子的下場大概如同家中那些男人般庸庸碌碌,無法翻身嘍!
一失足成千古恨,古有明訓,這回由不得他不牢記了。
「黃女士,你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嗎?」
「何來為難之有?小犬做錯事,理當登門道歉。」黃麗英皮笑肉不笑的。
瞪著那不成材的兒子,憶及去警局保他回來一事,又惹得她怒不可抑。
枉費她把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如今他桶了這麼個摟子;不但毀了她的計劃,生意也丟了,實在罪不容誅!
混蛋!苞他老爸一個樣兒,沒出息!
「黃女士,我覺得沒必要多談。」司徒橙魃下逐客令。
「不——那個交易之事作廢是理所當然的,誰叫那小子不自愛,但合約可否保留?」
見他在思考,她乘勝追擊︰
「現在的我和前些日子的你立場對調,我相信你能體會我此刻的心情。其實,小犬與合約根本是兩回事,沒必要混為一談。你知道,我既然選擇了彩門,威康就不可能再要求合作,你不能這麼過河拆橋呀,是不是?l
司徒橙魃抬眼瞅她,深沉一笑,道︰
「要保留合約是可以啦,不過……」
「不過什麼?」她連忙湊前問。
「不過先前所提出的優厚條件皆得一概作罷。」司徒橙魃笑盈盈的表情與此話挺不搭的。
「這……」
在她猶豫之際,司徒橙魃忽然領悟到一件事——
也許根本沒有威康以三倍價邀她黃氏一事,一切全是她自編自導自演;近來,威康鮮少有擺明挑釁的動作。假如他這揣測屬實,那麼,便是他讓人給蒙了;而蒙他的正是眼前這女人。
嘖嘖,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看來他不得不防哪!
「沒得商量。」態度強硬些,省得她再討價還價、羅哩叭嗦。
黃麗英忖度了好半晌,才悒悒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