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有什麼應酬呢。」丁梵妮第一個反應就是幫父親說話。
「是呀!應酬女人。」丁雅珞哼道。
「姐,你別老對爸有偏見嘛!」
「偏見個鬼!明明就是事實,我何時冤枉過他?」丁雅珞滿肚子不悅,瞧見丁梵妮扁起嘴,她立即軟化︰「算了,咱們回房沖個澡吧。」
分別沐浴完,丁雅珞與丁梵妮各據沙發一方,各捧著一盤西瓜,愜意地邊看電視邊享用著,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姐……」突然間,丁梵妮支吾了起來。
「什麼?」丁雅珞沒注意到她不定的神色。
「姐,你覺得……岑樹這人怎麼樣?」丁梵妮一面問,頰邊不覺飄上兩朵紅雲。
丁雅珞先是愣了會,繼而失笑道︰「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我只是--」
「對他有點好感?」丁雅珞挑眉接完她的話。
丁梵妮無言地垂下頭,不知是過度羞赧或是默認了。
丁雅珞當是後者,有些兒生氣︰「梵妮,你別傻了,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當朋友無傷大雅,談戀愛--我勸你還是免了,與其到頭來被背叛,不如一開始就不要。」
「姐,你別一竿字打翻一船人好不好?」
「事實勝于雄辯,媽媽就是咱們最佳的前車之鑒。」丁雅珞每提起那感想舍棄她們只求離婚成功的母親,總免不了要慷慨激昂,至今她仍不明白母親如何拋得下,舍得了?
丁梵妮瞟了丁雅珞一眼,不禁輕嘆--
她知道這陰影是姐姐還未能完全排去的,對姐而言,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心痛。她並不盡然真的明白那種感受,不過,她曉得母親毅然決然離去帶給姐不小的影響,尤其是對愛情,更變得異常憤世嫉俗。
其實,她覺得母親就是母親,縱使父母倆離了婚,這層血親關系仍是無法抹煞的,不是嗎?雖然分隔兩地,但只要想念還是可以見面的呀!何苦因而鑽牛角尖,悒悒不平的?
丁雅珞塞了一塊西瓜入口,瞪了丁梵妮一眼。
「以後在家中不許你提學校里男孩子的名字,否則我隔天馬上跟那人絕交。」
「姐!」丁梵妮討厭這麼情緒化的威脅。「加此不講理的人太不像你了。」
「傻瓜!我是為你好。」
「那你是打定主意一輩子不嫁嘍?」
「是呀。」
丁梵妮怔愣住了。她沒料到答案是這般肯定且果斷,她從來……從來沒發現姐姐有抱獨身的想法,這是何時萌生的呢?
突地,開門聲使她們姐妹倆不約而同將視線調向門口,然後,她們呆住了--
「老天!爸!你怎麼搞成這樣的?」丁雅珞在數秒鐘後回過神來,旋即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珠子移近父親。
丁其衡駝著身子,不是因為天生駝背,而是渾身疼得直不起腰干,一手還捧著月復部,嘴角淌著血絲,臉部有幾處淤傷--這副狼狽樣教任何人瞧見了,用腳趾頭想都曉得發了什麼事,包括丁家姐妹。
他瞥見女兒們慌亂的表情,半心虛半安撫地想給她們一抹微笑,奈何硬是扯不出來,結果成了個難看無比的苦笑。
丁梵妮在回神後也迅速地沖至父親身旁,與姐姐一同將父親攙至沙發,繼而到浴室擰了條毛巾,輕拭著父親臉上的傷口。她一副心疼不已的口吻︰「爸,誰把你打成這樣呀?」
「嘶--嗚--」丁其衡痛得不禁皺眉申吟,一邊還忙安慰女兒︰「沒事、我沒事。」
「死鴨子嘴硬!明明被揍得慘不啦幾還說沒事,是不是搶人家女朋友,讓人給發現,所以氣不過打你呀?」面對父親,丁雅珞的嘴就是溫和不起來。
「你真當你老爸是情聖啊?太高估我了。」即使受傷,丁其衡且不忘與女兒抬杠。
丁雅珞打鼻子輕哼了聲,听父親還能說這種話,表示沒什麼大礙,只要死不了人就沒啥好擔心的。于是,她又自顧自地吃起西瓜來。
「拜托,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別一見面就斗嘴呀?說你們是父女誰信?」
丁梵妮滿面憂容,力道不覺加重了些,惹來丁其衡一陣悶哼,她連忙道歉,又跑回浴室將毛巾再擰一次。
趁這空檔,丁雅珞斜睨父親,問道︰「坦白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你用這種語氣跟你老子說話,教外人听見會罵你目無尊長哦。」丁其衡輕撫嘴角,挺不以為然。
以一般中年男子的標準看來,丁其衡一頭烏亮的頭發、輪廓酷似外國人,和魁梧的身段等,在在使人猜不透那是副四、五十歲男人會有的身軀,也因此,他極受女人青睞。不論老少,可謂之花運不斷。而他的美貌正是導致他婚姻失敗的罪魁禍首。當然,他的不夠忠貞、不堅定也是禍源之一。
本來嘛,這得得天獨厚的美男子本該屬于大眾情人,讓一個女人給獨佔一輩子,怎麼說都太浪費了些,「愛美」為人之天性,是不?
「少來這一套,人必先自重而後人重之,你早就把父親的形象破壞得蕩然無存了,還敢要我尊什麼長?別笑掉我的大牙了。」丁雅珞回嘴,鼻子端得老高。
「你們還沒完哪?」從浴室出來的丁梵妮忍不住丟給他們一記大白眼,檢視著父親的傷口後糾起眉︰「爸,你要不要上醫院看看?」
「不必了啦,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傷!隨便涂個藥就好了。」丁其衡揮揮手,渾然不似個傷者。
「爸,你別再拐彎抹角了,快告訴我們你究竟為什麼被打,搞不好我們還能幫你出口氣。」丁雅珞有些不耐煩了。
「你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個性真不討人喜歡。」丁其衡裝模作樣地搖頭嘆氣。
「是呀,爸,你就說吧,別教我們擔心。」丁梵妮接腔。
丁其衡先是望了望妹妹,接著又望了望姐姐,然後一鼓作氣站起身,顧不得牽動傷口的疼痛,邊走向房間邊嘮叨︰「你們姐妹倆遺傳得可真平均,模樣像我,個性卻一點不漏地承自你們老媽,著實令人受不了!」
「倘若遺傳了你的風流才糟糕呢!」丁雅珞不甘示弱地反駁。
丁梵妮則一逕地輕嘆……
第二章
一早,丁其衡進入辦公室時,就直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徵兆,雖然下屬們的反應一如平常,但,他心里就是感到有些不尋常的意味。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丁其衡強自鎮定地辦公,然而,隨後傳來的召喚卻令他心頭涌上股不祥。
進到董事長室,他立即感到陣陣壓力籠罩住他。
「丁叔。」
司徒赤魑打一照面,便似笑非笑地招呼了聲。
丁其衡不大自在地笑了笑,必恭必敬道︰「董事長,有什麼問題嗎?」
縱使眼前是個小了自己十幾二十歲的後輩,但在職位上他卻是他的上司,而司徒赤魑的魄力、沉穩、冷靜、威嚴,在在都是他成功的條件,也是他使人敬仰的因素。面對如此一號人物,連他也不由自主地打心底畏起他。
司徒赤魑絲毫不放松地審視著丁其衡,仿佛要看穿他一般,頓時空氣緊繃到了極點,好半晌,司徒赤魑才沉沉著開口︰「你--心里有數吧?」
丁其衡一愣,反射性地裝傻︰「什麼?」
「需要我明說嗎?」司徒赤魑挑起一邊眉。
丁其衡眼神閃爍了下--
事情似乎……昭然若揭?可能嗎?
「請董事長明示。」自亂陣腳即無圓轉余地,裝傻到底為上策。
「三千萬!我應該沒算錯吧?丁叔這招鯨吞蠶食可真高明啊,幸好發現得早,否則我是不是該讓位了?」司徒赤魑如笑面虎,在笑容背後隱藏了無可言喻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