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陳子能喊暫停,柔聲詢問心儀的人兒︰「梵妮,你呢?」
面對這麼一群男同學、學長們,她有些羞澀。
「我跟姐姐一樣。」
「好啦,別羅嗦了,咱們快走行不行?」丁雅珞催道。
「走了走了。」
于是由岑樹領頭,七、八個男士前後保護著丁雅珞和丁梵妮,一夥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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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家的餐桌是足以容納十人的長方桌,但開飯時被使用的椅子一直只有四把。目前待在台灣的是司徒九兄弟中的老大司徒赤魑,他得管理總公司;老三司徒黃魅是位科幻小說家,于現今小說壇上頗富盛名;老八司徒黑魘為總公司總經理一職,老麼司徒白魏尚是大三生。而剩下的座位,是預留給駐掌海外分公司其他兄弟回國聚餐時用的。
「來,開飯了!」小媽端出最後一道湯上桌並朝枯坐客廳里的兄弟們喊道。
司徒自魏幾個箭步飛到餐桌旁,順手夾了一塊紅燒獅子頭入口--
「哇,小媽的手藝沒話說,百吃不厭!」
「你呀,每天吃那麼多糖,小心牙給蛀光!」小媽笑罵著,心里其實甜絲絲的。
四人坐定,待小媽幫四人盛完飯,司徒赤魑開口招呼道︰「小媽,一塊兒坐下吃吧。」
「不必了,你們先吃,我把廚房整理一下。」
小媽是司徒夫人當年陪嫁過來的佣人、十五年前,老爺,夫人因一場意外去世後,她便責無旁貸地當起九兄弟的媽媽來了。一晃眼!十多個年頭便這麼給溜掉,當年的小蘿卜頭如今都長成翩翩美男子了,這是她最欣慰、感到不虛此生的事。
「小媽呀,你這把自己當下人的壞毛病怕是一輩子改不掉嘍!」司徒白魏調侃道。
「魏,你少口沒遮攔!」司徒黃魅責難地說。
「本來就是嘛!小媽哪一回肯破例跟咱們同桌吃飯?」司徒白魏駁道。
司徒赤魑看了他們一眼轉頭向她︰「小媽,自爸媽死後,你儼然是我們的第二個母親,別再如此見外了,一起坐著吃好嗎?」
「我怎麼會見外?只是習慣一下子改不掉,還是你們吃就好了,不準剩哦!否則我會傷心的。」小媽板著臉道,隨後遁入廚房。
主僕關系她向來劃分得很清楚,養大這些少爺們是她職責所在,她並不因此而自居為他們的第二個母親,那太折煞她了。
司徒黃魅搖搖頭。
「小媽就是這樣,沒一次能說得動她。」
「算了,她高興就好,吃吧。」司徒赤魑首先動起筷子。
突然,一陣電話鈴響打斷了他們的用餐氣氛--
「搞什麼?」司徒白魏不悅地起身。「誰挑這時候打電話?太不識趣了。」
「哈羅!」話筒彼端傳來熟悉的嗓音。
「魈哥?」司徒白魏意外地睜大眼,語氣透露著興奮︰「怎麼有空打電話回來?」
「當然呀,重要時刻逐漸逼近,總得先探听一下嘛!」
「什麼重要時刻?」司徒白魏不解。
這時,餐桌上的六只目光全投向客廳,注意司徒白魏交談的內容。
「不會吧?」司徒紫魈奇怪地叫道。「你們住在一起久了,反倒變遲鈍了?大哥呢?」
「在吃飯。」司徒白魏覺得被罵那句「遲鈍」挺無辜的。
「下個月是大哥三十五歲生日,我記得他說過他會在那時現出他的新娘,沒錯吧?」
「哦,你指的是這個呀!」司徒白魏恍然大悟。
「不然還有哪個?」
「呵,告訴你,台灣早鬧成一片了,大哥這響當當商業奇子的新娘子,每個人都好奇,不過……」司徒白魏以眼尾余光瞟了司徒赤魑一眼。「大哥似乎沒什麼動靜啊。」
「那他預備向眾人如何交代?我已經開始在挪假期準備參加婚禮了!」
「你自己跟他說。」
司徒白魏揚高話筒,朝司徒赤魑使眼色,要他過來接听。
易手之後,司徒白魏即刻飛回座位大快朵頤。
司徒黑魘拍了一下他的頭,要他注意吃相。
「不用特地跑回來。」司徒赤魑劈頭便道。
「這麼說,真的沒有婚禮嘍?」
「一時之間我要上哪找新娘子?」
「這不是問題,只要大哥你一句話,環肥燕瘦,應有盡有,我保證,任君挑到滿意為止。」司徒紫魈一副推銷員口吻。
「不必了,你管好自己便成。勸你女朋友別一個換過一個,小心年紀輕輕就一副中年男人相,衰了身子可沒人幫得了你。」司徒赤魑忠告道。
「哎喲,大哥,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司徒紫魈不滿地抱怨。
「總之呢,我的婚事還用不著你們替我費心,飯菜涼了,拜托你以後別淨挑人家用餐時候打電話,我吃飯去了,Bye。」說完,司徒赤魑沒半點耽擱地掛好話筒。
回到座位,他靜靜地端起飯碗,對弟弟們充滿問號的臉龐視而不見。
「魈哥說了些什麼?」司徒白魏總是最沉下住氣的。
「既然你們已猜到七、八分,又何必費口舌問我?」司徒赤魑回道,一逕置身事外地吃著飯。
「大家都關心你的婚事。」司徒黃魅認真地說。
「我了解,但姻緣未到,強求不來的。」
「我不知道大哥也信這個。」司徒白魏嗤道。
「該信的時候自然信啦!你們哪,只要別拿這事起哄瞎鬧,我就謝天謝地嘍!」
司徒赤魑的目光巡了他們一回。
「大哥!你該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打算了,總不能一輩子光棍呀!你這和尚般的寡欲生活已經惹人非議了,你知不知道?」司徒白魏半勸半激。
「嘴巴長在人臉上,要怎樣說隨他們,我既管不著也不想管。」
「大哥--」
「對了,魘,人找到沒?」司徒赤魑巧妙地轉移話題。
「抱歉,還沒。不過我已派人大規模搜尋,會揪出他的,除非他預備不在這片土地上討生活了。」司徒黑魘雙瞳迸出稀微的寒光。
被最親信的下屬背叛,等于宣告他用人失敗,這口氣,必得討回來的。
「好了,魘,這不全是你的錯,人一找到馬上交來給我。」司徒赤魑不著痕跡地安慰他。
身為大哥,吸收弟弟們的情緒,然後給予適當的安撫,數十年如一日,他已習以為常。這角色不簡單,做好哥哥之外,還得兼當他們的心理醫生。
「是。」司徒黑魘悶悶地應了一句。
「怎麼回事?」司徒白魏肚里的好奇蟲又在蠢動了。
「沒什麼。」司徒赤魑使了個眼色。「在你沒畢業前,公司里的事不必過問太
多。」
「哦!」司徒白魏自討沒趣,聳肩後扒了一大口飯借以閉嘴。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走樣……
丁雅珞開門進屋,一室漆黑令她一時難以適應,急忙扭開電源。
「咦?老爸還沒回來呀?」丁梵妮四處張望。
「天曉得他跑哪快活去了!」丁雅珞啐道。
一年多前,風流性不改的老爸,在不知第幾次外遇時,被母親逮個正著,母親
一氣之下,休了老爸,然後只身前往世界五大洲中唯一位于南半球的澳洲。那年,
她正準備聯考,而梵妮也要升高三,此後,她便十分不屑他,甚至不時猜想外邊會
不會有個她們同父異母的兄弟或姐妹。
而這個老爸大概有意補償她們,每當他心血來潮時,總會守在家里為她們準備晚餐,這舉動時長時短,最多有一個月久的紀錄,想自由時,他又會整天不見人影,甚至連續幾天不回家睡覺的都有。
他就是這樣,周而復始,循環再循環,習慣了就好。對這樣的老爸,她已不抱任何希望,只有梵妮這傻瓜老當他是有懺悔之心的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