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繪畫,你還有其它夢想嗎?」廖大期說。
「有哇,就是開一家小吃店。」巴娜娜說。
「不是已經開了嗎?」廖大期指的是巴驕小吃店。
「那不一樣。我夢想中的小吃店要照我喜歡的意思去設計。」
「哦,說來听听看。」他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和傳統的小吃店不一樣,我的店是現代中帶點古早味的。」
「喂,這不是很矛盾嗎?」
「會嗎?廖大期我真懷疑你是真的喜歡繪畫嗎,怎麼一點想像力都沒有?」
「是你說得太籠統了嘛!」
「倒怪起我來了?好啦,我再說清楚一點。店內的主設計采西方流暢的結構,而店內的擺設則是台灣鄉村傳統風格。這樣整體看起來既大方又不失人情味,我要的就是這種店。」
「好像很有意思。那店名呢?」廖大期又問。
「店名我倒不是那麼在意。」巴娜娜說。
她興致一來,索性開始「設計」起來。
「我比較堅持的是,店里的主色系一定要是藍、白兩色,再加上任何一種暖色系做調和。」
「嗯,還有呢?」
「還有還有,店里一定要掛我的畫。」
「個人畫展?」
「哇,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耶!一下子兩個夢想同時完成。嗯,我會朝這個方向努力的。」她喃喃自語著。
然後他們誰也沒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沒多久,巴娜娜忽然打起瞌睡。
她的頭一直搖來晃去,三番兩次撞到車窗。
廖大期看她又要撞上了,反射性的伸出手臂將巴娜娜一攬,竟將她攬進自己的懷里。他本想將她推回去,見她睡得正熟,於心不忍,只好任她的臉埋進自己的懷里。
她的頭發摩挲著他的下巴。
他聞到她那淡淡的發香。
她的五官很細致,高高的鼻、長長的睫毛。
她的上嘴唇薄薄的,下唇則是豐厚飽滿,嘴角的線條很有個性。
她的耳朵緊貼他的心房,像在傾听什麼。
如此可愛,又美麗得教人發狂……
他已經想不起來,這個女子究竟是如何掉入他的懷里的?
廖大期的心髒不禁怦怦怦愈跳愈快。
不知道巴娜娜在睡夢中會不會听到他的心跳聲呢?
火車來到他們的城市時,四周已經是燈火通明的夜晚了。
他開車送她回店里。
車子在小吃店前停下。
巴娜娜開了車門下車。
他突然叫住她。「巴娜娜。」
「嗯?」巴娜娜回過頭來。
「你曾經遇過這樣的經驗嗎?呃,就是……比你年輕的人向你告白?」廖大期突然說。
「怎麼這麼問?難不成……你想追我?」巴娜娜打趣著說。
「呃,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廖大期沉吟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而且怎麼可能呢?你是鳳凰,而我是烏鴉,再怎麼樣我也配不上你。」
這是他的真心話。
巴娜娜听了這話,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當下怔在那里。
廖大期也是一怔。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兩人都是一陣尷尬。
還好,夜色將兩人尷尬的臉色隱藏得不露痕跡。
「沒事了?那……我可以走了?」巴娜娜說。
「嗯。再見。」廖大期靜靜的看著她。
「你不走?」
「我看著你進去再走。」
巴娜娜不置可否,快步的走進店里。
她不敢回頭。
一顆心怦怦的跳個不停。
第九章
巴驕的精神狀況愈來愈差。
巴娜娜和廖大期陪同巴驕到醫院做了徹底的檢查。
結果檢查報告出來說巴驕的肝出了問題。
主治醫師和巴娜娜提到了巴驕的狀況,他認為依巴驕目前的病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手術。不過,醫藥費所費不貲。
是的,無論如何,一定要治好巴驕的病。
然而眼前得面對的是一筆龐大的醫藥費。
巴娜娜一個人坐在醫院休息室的椅子上,猶豫的拿出包包里的存摺。
她將存摺打開,眼光在上面的數字上游移著。
她向來將錢財看成是身外之物,對於賺錢這檔子事一點都不積極,手邊更是沒什麼積蓄。
這時她才了解一句話︰「錢非萬能;然而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
怎麼辦?一時之間,去哪里籌這筆龐大的費用呢?
最後她闔上了存摺,輕輕的嘆了口氣。
而她的這些反應都看在一旁的廖大期眼里。
廖大期朝娜娜走過來。「怎麼了?」
「呃……」她不知道該不該讓廖大期卷入她的憂慮中。
「擔心醫藥費的問題?」廖大期看著她。
「呃……」沒想到一眼被看穿,她有點心虛。
「如果是醫藥費的問題,別擔心,我可以解決。」
「你?不行,這怎麼可以……」
「我只是想幫點兒忙。你該不會連這一點心意都要拒絕我吧?」廖大期說。
「呃……謝謝你的好意。」
「那你是答應?好,就讓我來幫你。」
「不過,就當是我向你借的,這筆錢無論如何我都會還你。」巴娜娜說。
「我不要你還。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不要提還錢的事,好嗎?」
「我當然當你是朋友。可是朋友是一回事,欠錢又是另一回事,總之,我會盡快想辦法把錢還你。」巴娜娜很堅持。
「巴娜娜……」他抓住她的肩,手指像是要嵌入她肩膀里去似的。
「對不起!我有我的堅持。」巴娜娜定定的看著他。
他隨即嘆了一口氣。
算了。
「好吧,但你要答應我,別太勉強,如果一時之間沒辦法,那就慢慢還,好嗎?」
巴娜娜朝他點點頭。「嗯……對不起。」
「沒關系。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一個人這麼辛苦。」廖大期說。
巴娜娜定定的看著他。「廖大期,謝謝你。」
他很自然的摟著她的肩,像好朋友那樣。「走吧,巴老爹還在等我們呢。」
巴驕很快的住院。
手術前,巴娜娜守在巴驕病床前。
這時廖大期也來了。
平常幽默慣了的巴驕,此時仍不改其樂天的個性,他看著眼前的巴娜娜和廖大期,笑著說︰「大期,答應巴老爹一件事。」
「什麼事?」廖大期說。
「最近我老愛打瞌睡,要是我在手術過程中太貪睡了,從此再也不肯醒來,那你答應巴老爹,好好照顧我家丫頭。」巴驕說。
「巴老爹……」廖大期不知該說些什麼。
反而是巴娜娜生氣了。「爸,你在說什麼啦?你一定會沒事的!」
「我知道啦。可是老天爺這麼喜歡我,萬一弛要我提早去報到,依我的個性,怎麼好拒絕呢!」
巴驕輕松的模樣,像是在說別人的生死問題。
「巴老爹,你盡量放寬心,別想太多了。」廖大期安慰他。
手術的過程不僅是病人和死神的拉鋸戰,更是病人家屬身心的一大折磨。
巴驕進手術房已經好幾個小時了,這期間,巴娜娜不吃也不喝,甚至坐立難安。
廖大期索性強拉她到醫院附設的餐廳,幫她點了一大堆的食物,但巴娜娜就是沒胃口。
廖大期終於生氣了。「你這樣怎麼照顧巴老爹呢?我看啊,巴老爹手術還沒完成,你可能就已經倒下來了,那到時候誰來照顧他呢?」
或許是廖大期的話不無道理,也或許是廖大期的嗓門太大了,總之巴娜娜像是突然醒了似的,只見她拿起筷子,開始一口一口地吃起飯來了。
「別光吃飯,要配菜。」廖大期口氣很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