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伯,吃點心嘍。」巴娜娜對廖父說。
廖父一听是吃點心,馬上眼楮一亮,乖乖的坐下來。
巴娜娜看他這模樣,不禁笑了。
是啊,俗語說︰「老小,老小」,老人和小孩其實都是一個樣的。
廖父又開口說話了。「今天你給我準備什麼點心啊?」
巴娜娜打開保溫盒的蓋子。「你最喜歡吃的地瓜粥。」
「是地瓜粥啊!是啊,我最喜歡吃地瓜粥了。」廖父說。
他沒忘記自己最喜歡吃的東西。
巴娜娜和廖大期相視而笑。
保溫的效果還不錯,只見地瓜粥還冒著熱氣。
巴娜娜將盒蓋倒過來正好成了一個碗,她舀了滿滿一碗地瓜粥端給廖父。
廖父早已在一旁吞著口水了,一接過粥立刻大口大口地吃著。
「老伯伯,慢慢吃,吃完了這里還有。」
巴娜娜看著廖父狼吞虎咽的模樣,心想︰這樣子還真像廖大期呢!丙然是父子,吃起東西來都是一個樣。巴娜娜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廖大期瞅著巴娜娜。
「你爸跟你很像。」
「不,應該說我和我爸很像。」廖大期糾正她。
巴娜娜瞅了廖大期一眼。
這時廖大期臉上又出現他的「招牌」表情,巴娜娜一看就知道,這家伙準是又餓了。
「我可警告你喔,這粥是特地為你爸熬的,不許你和他搶著吃。」
「知道啦!」他接著揉著肚子,表情痛苦。「好餓喔!」
「年輕人忍一忍就好了。」巴娜娜一副長輩的口吻。
「如果我餓昏了,那怎麼辦?」
「沒關系,我背你回去。」巴娜娜隨口敷衍。
廖大期卻當真了。「你可要說話算話喔!」
巴娜娜不置可否,她算準廖大期不會來真的。
廖父吃了一碗又一碗,直到肚子再也撐不下了。
「啊,好吃,好吃!和我老伴兒煮的粥味道一模一樣。」廖父說。
廖大期一听,眼楮一亮,重新燃起了希望。
廖父接著說︰「等我可以回家了,我一定要再吃她煮的粥。」
听到這句話,廖大期又跌落失望的深淵。
因為,廖大期的母親多年以前就過世了。
廖父的記憶還停留在廖母過世前的那段時間。
看廖大期這樣,巴娜娜趕緊對廖父說︰「那我記得了,以後都會準備地瓜粥給你。」
「好哇好哇!」廖父很開心、很滿足。
廖大期看著父親笑得這樣開心,他的心情也跟著好轉了些。
就這樣,他們離開安養院時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雖說老人再也認不得自己的兒子,然而看他這樣精神飽滿、身體硬朗,廖大期也覺得很欣慰。
是啊!下次當然還要帶著熱騰騰的地瓜粥來。
走出安養院大門。
「好餓喔!」廖大期蹲在地上,不肯起來。
巴娜娜瞅了他一眼,心想︰這家伙果然狡猾,竟然真的使詐!
「說好了,你得背我。」廖大期說。
這里雖說離車站不遠,但也有一段路。
「『鬼』才和你說好了。懶鬼,起來!」巴娜娜很凶。
她才說完,伸手拉著廖大期的手轉身就走。
廖大期竟也不反抗,乖乖的跟著她走,但是卻將她的手緊握著不放。
「喂,你干嘛?放手啦!」巴娜娜想掙月兌,廖大期卻握得更緊。
「哎呀,是誰先握誰的手啊?放手可以,不過你得背我去找『食物』。」廖大期說。
巴娜娜瞪著他。
這心機重的家伙。
算了!
握手就握手吧。
誰怕誰?
不過,為何廖大期要這樣握著她的手呢?
巴娜娜只覺得他真是個奇怪的家伙!
而一旁的廖大期心里正樂著呢。
他的手握著她的手。
為什麼要這樣握著巴娜娜的手呢?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單純的想握她的手。
很溫暖、很安心。
真好!
就這樣一直走到世界的盡頭吧。
即使餓肚子也甘願。
回程的火車上。
他們倆買了便當在車上吃。
「我最喜歡吃車站賣的便當了。」巴娜娜說。
「嗯,我也一樣。」廖大期說。
「啊,真看不出來,你也會喜歡車站的便當。」
「怎麼?難不成我是外星人?我也和平常人一樣啊。」
「呃,我以為像你這樣一位公司負責人,應該沒什麼機會吃到這種平價的便當才是。」巴娜娜說。
廖大期對巴娜娜的話不以為意,他接著說︰「我尤其喜歡那一片薄薄的黃蘿卜。」
「這樣啊,那我的黃蘿卜給你。」巴娜娜說著立刻夾了一塊蘿卜放進廖大期的便當里。
廖大期覺得很窩心。「那你就沒蘿卜可吃了。」
「沒關系,我還有其它的菜呀。你看,這個鹵蛋鹵得特別香,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巴娜娜說著立刻晈了一口鹵蛋。
廖大期突然一本正經的說︰「巴娜娜,你真的是一位很好的朋友,當你的朋友一定很幸福。」
「怎麼?才一片小小的蘿卜就把你賄賂了?你突然這樣夸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她打趣著說。
「我說的是真心話。」
廖大期一本正經的樣子,反而讓巴娜娜不知該怎麼接話。
她很快的岔開話題。「我說廖大期先生,既然你老爸那麼喜歡地瓜粥,以後你就常去看他嘛。說不定你多去個幾次,他就會慢慢記起和你有關的事。」
廖大期沒搭話,他默默地將空的便當盒蓋上。
「啊,是不是我哪里說錯了?那我跟你說對不起啦。」巴娜娜以為廖大期生氣了。
「喔,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廖大期說。
「以前的事?」
「你一定看不出來我以前是個窮小子吧?」
「啊?」巴娜娜看著廖大期,沒說什麼。
「我們家以前很窮。」廖大期說。「你相信有人考上建中卻不想讀嗎?我就曾經不想讀。那一年我考上了建中,可是我爸卻非常煩惱,因為以打零工為業的他,每個月的收入才一萬元出頭,加上外面還欠人家幾十萬元的債務。那僅有的收入用來還債都不夠了,哪有多余的錢讓我繳學費呢?」
「後來呢?」
「最後還是左鄰右舍幫忙湊了錢,才讓我順利入學。」
「是啊,這麼多人幫你,就是希望你完成夢想,如果你先向大環境低頭了,那怎麼可以呢?」巴娜娜說。
「是啊,我也曾經有過夢想的。」廖大期幽幽的說著。
「啊?」
「我和你一樣對繪畫很有興趣。」
「哦,原來你和我一樣希望將來開個人畫展?」
「不,我想走的是應用藝術,像是設計……呃,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初念高中已經是我的極限,我知道再繼續念會讓我爸的負擔更大,所以高中一畢業,我就放棄繼續升學。我想趕快找一份工作替我爸減輕負擔,所以退伍之後我努力的工作存了一筆錢,然後再向朋友借了一些,加起來就是一筆可觀的資金。於是我用這筆資金成立了期盛。」
「喔。」
「或許是老天爺看見我的努力了吧,期盛的業績直線上升,而我廖大期也終於擺月兌了貧窮。」
「听起來是很完美的『結局』。」巴娜娜沉吟著。
「沒錯,這一切听來似乎很完美……然而我覺得內心深處有個東西逐漸消逝了,讓我覺得心里某處空空的。」
「那是什麼呢?」巴娜娜以手支著頭。
「以前我不知道……」廖大期定定的看著巴娜娜。「現在我知道了。」
巴娜娜還等著廖大期接著說,誰知他一臉的神秘,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將話題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