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實在提不起精神,打從自胡家回來後,她一直就有些病懨懨的,或許是在胡家的日子,有胡泯的相伴,多彩多姿而妙趣橫生,總令人覺得時間過得快,仿佛流水從指間消逝般的不留痕跡。回到自己家中後,日子又恢復既往的平順和規律,她反而對這樣單調的日子不適應起來,顯得有些漫無生氣的。彈琴、吟詩、作畫、賞花都提不起興致。
唉--她有些懷念起在胡家的日子哩!包想念的是胡泯!不知他現在好不好?正在做些什麼?臨行她留的那只佩環,他有沒有猜出她的真實身分呢?
「小姐,不好啦!」錦兒沒事就愛大呼小叫,這太陽底下又有些什麼奇怪的新鮮事呢?等不及程殷殷開口詢問,錦兒就藏不住話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抖了出來︰「剛才我和陳嬤嬤上街去挑繡線,你看我遇著誰啦?青兒呢!嚇了我一大跳,一直往陳嬤嬤的身後擠去,唯恐讓青兒看到我,好不容易,躲掉了青兒,一轉身,你猜我又看見誰了?朱總管,害得我緊張得半死,一路頭都低得不能再低,怕又踫上了胡家的熟人。後來听見路旁的人說,是胡家少爺在找一名姓殷的夫子。小姐!胡少爺是在找你呢!」
「啊--」程殷殷整顆心乍時被懸拾了起來,胡泯出動了全胡家的人丁在找她!?她的心里頓時揚起-種莫名的情緒,有些心疼,也有些恍惚,更有許多想立刻飛奔到他面前的沖動。
「這下你這個殷夫子可要紅遍長安城了。不過也苦壞了胡少爺,他大概想不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就藏在程家吧!」錦兒調侃著。
程殷殷恍若未聞錦兒的戲謔,她心里在意的是︰胡泯現在大概又著急又難過吧?他難道沒有發現她留下來的那只佩環嗎?一時間,她的心頭上,同時閃過好幾種的臆測。耳畔卻听見錦兒兀自喃喃︰「看來,我們最近最好哪也不去,乖乖的待在家里,免得一出門就遇上胡家的人,露出了狐狸尾巴。」
「錦兒,你看我們要不要請人送封信,去告訴胡泯事情的原委?」程殷殷征詢著,她實在不忍心讓胡泯焦急如焚,在長安城內像只無頭蒼蠅般的亂闖!
「哦!小姐!」錦兒驚呼︰「千萬不可以!你行行好,千萬別再節外生枝了。」錦兒怕死了小姐再異想天開又生出什麼古怪的點子,前一陣子的奔波擔心,她可真是受夠了。
程殷殷沉吟不語。
「小姐。」錦兒放軟了語氣,半哄半哀求的央求著︰「反正你遲早都要嫁進胡家,就讓胡少爺先等等吧!我們之前兜了一大圈,還不是又遇上胡少爺。人算不如天算,只說姻緣天注定。」
「可是……」程殷殷還是不放心哪。
「別可是了啦!你就安心留在程家享享清福吧!做程家大小姐的時日可是不多了呢!」錦兒以輕松的門語,半打趣的說著。
似乎暫時也只有這樣了!程殷殷在心里嘆了口氣。
胡泯,就請你再稍稍忍耐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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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跟您一起去程家!」
當胡自瑞吩咐下人備好馬車,正準備上程家拜訪,商議婚事時,胡泯突然從屋內沖出來,對父親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胡自瑞皺著眉,胡泯一見父親疑慮著,急忙又補上一句︰「程家小姐大病初愈,我想我也應該上門慰問。況且要成親的是我,如果我沒到,不是顯得很沒有禮數嗎?既然迎娶程家小姐是勢在必行的事,總得做的漂亮一些吧!怎麼說我們胡程兩家,在長安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場婚事也是備受矚目呢!」
胡自瑞一听更是滿月復納悶,這孩子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膏樂?他不是一直很反對這樁親事嗎?
「既然不能改變,我也只有接受了,或許听話一些,爹會肯在娶了程小姐後,再納殷夫子做二房吧?」胡泯平淡的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是吧?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程家這門親事是難得的門當戶對,听爹的絕沒錯。要納二房,那以後再說吧!」胡自瑞點點頭,跨上馬車,說︰「走吧!」
胡泯安分的坐在父親的身旁,車行至程家,在程義和一堆家僕的笑臉歡迎下,到了程家大廳上,胡泯恭恭敬敬的坐在胡自瑞的身旁。
程義和夫人始終笑咪咪的,一雙好奇而評量的眸子,不住地在胡泯的身上梭巡著。
胡自瑞對胡泯今天中規中矩的表現,可是滿意到極點,笑進了心坎。
「听見程義兄托人來轉告令嬡的大病已有起色,我急忙放下手邊的生意,趕來和你們談談親事的籌備。恰巧泯兒知道了,他說于情于理,也應該來問好,所以我就帶他一起登門拜訪。」胡自瑞努力的幫兒子做人情。
「哈哈!真是謝謝你們了,小女的病真是大有起色,看來都受這樁喜事的影響呢!」程義也笑得合不攏嘴,心花怒放。
「應該的。」胡泯竟然主動開了口︰「其實程小姐會生病,搞不好都是听見要嫁給我,給嚇病的。」本來就是!他是心不甘情不願,就不信那個才名滿天下的程小姐會樂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他又不是才子一個!
程義一愣,隨即哈哈的大笑起來︰「賢佷可真是愛說笑了。」心里卻不免有些心虛,這個胡泯可猜的真準!
「我沒有說笑,是很認真的。」胡泯不顧胡自瑞警告的眼色,仍然滔滔不絕的說著︰「我知道自己在長安城名聲不太好。或許該說是聲名狼藉吧!程家小姐則是恰恰相反,是長安城內人盡皆知的大才女,這樣一樁聯姻,簡直是烏鴉配鳳凰,程小姐真的被嚇出病來,也是很正常的,實在是我太糟糕了。」胡泯的坦白,令在場的人都一傻。胡自瑞的臉色尤其難看。
這孩子是存心攪局的嗎?
「賢佷言重了。所謂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知道自己的短處,努力去改,這也就很值得贊許了。」程義倒沒有生氣,對于胡泯的坦誠相待,倒還有幾分贊許之意哩!看來這胡泯倒也不是太無賴不長進之人,懂得自我反省之外,也明白能娶到殷殷,是天大的好事,總算他還有眼光,是個識貨的人呢。
胡自瑞看著胡泯瞎搞的這一幕,幸好沒有弄得不可收拾的窘狀,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拭拭額上冒出的汗珠,「呵!呵!程義兄說的是,自從打算娶令嬡過門後,我請了幾位西席夫子來教導小犬,他最近仿佛也開竅般,整個人沉靜穩重許多呢!」再自夸下去,可就成了老王賣瓜了!
「哈哈!」程義又是朗然一笑,「看得出來,看得出來。」頻頻點頭,對胡自瑞的話,深表同意。
這個胡泯也算得上眉目清秀,豐神俊朗,和殷殷倒真個也算得上一對壁人。
「是的。前一陣子我的確是遇到了一位好老師,由于她的悉心指導,我才定下心來念了一些書,學了一些道理,雖然還是不登大雅之堂,但也算得上略窺堂奧,只可惜這位夫子後來因故離去,讓我痛失良師益友,我一直派人在找她……」胡泯說著,話還沒完了,就被截斷。
「那也不打緊,我又替泯兒請了新的西席,相信日後更有長足的進步。」胡自瑞簡直快被胡泯出的狀況給氣死了,他就知道胡泯跟著來程家,沒安好心眼!
「我倒不認為,再也遇不到這麼好的西席了。」胡泯不理會父親的阻止,繼續說下去︰「事實上,我十分傾心于這位殷夫子,始終對她念念不忘,我曾向我爹提出解除和令千金的婚事,我自認配不上程小姐,和我成親,實在也真是糟蹋了這樣一位才德兼備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