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你既然知道就好,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別管什麼豬不豬的,吃飯要緊,來!我幫你添飯︰」為了達成推銷,就趕緊起身到碗櫃,幫曼丘智拿了一個半大不小的碗。
「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用過了。」一看到那碗的容量,他連忙推辭。以免繼她之後成為豬的好夥伴,終日和字形影不離。
「你真的用過晚餐?」她仍然不肯死心。「就算有吧!小孩發育得快,需要的養分也多,你多補充些,只會有好處,不會吃虧的。」
如果補充的是垃圾,那又另當別論了。
「謝了!猴子的食量再大,也大不過豬,過度的飲食,只會使它提早夭折罷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仍然听不出他話里的含意,只是見他連連拒絕她的好意,她有些氣餒,決定放棄推銷,而把矛頭指向其他主題。
「小智,你才八歲吧!你不覺得你大老氣橫秋,缺乏這個年齡所應該有的活力和特質?」
「那麼,依你所見,你認為正常的八歲孩童應該如何?」
「這還用說嗎?自然是整天無憂無慮,吃飽睡,睡飽玄,不喜歡作功課,只愛美少女戰士和櫻桃小丸子.無所節制的跟父母要玩具,玩膩了就隨處亂扔,沒事就只會打架闖禍,偶爾還會尿床,累得父母緊跟著幫他們收拾善後,這麼任性且愛胡鬧才算正常嘛!」
「台灣的八歲孩童都像你所說的這般差勁嗎?」
「雖不中亦不遠矣!」她說得有點心虛。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當心我告你誹謗,惡意作踐兒童。」他不相信而有些輕視的斜睨她。
「哎!那就別管我說過的話了,我只問你,你到底要不要像個正常的八歲孩童?」
「勉強考慮,等我研究美少女戰士的內涵,和對兒童造成的影響後,再來評估它的可行性。」他煞有介事道。
「啊!」她難以置信的哀嚎著,她真的被他打敗了。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看起來就像天真無邪、擁有天使般可愛面孔、令人打從心底喜愛的兒童,卻偏偏散發著不搭調的老人氣質,像個小大人似的,讓人反感。
望著他揚長而去的身影,武真零突然發現體內有股難以克制的沖動,她真的、非常想扁他。
政府沒事干嘛要成立什麼保護兒童法案,害她不能好好修理一頓這老氣得討人厭的曼丘智,將他重新導回正途.再次成為純真可愛的小天使。
◇◇◇
好好一頓晚餐,被這兩個惡言相向的煞星,攪得食欲盡失。
沒什麼胃口的武真零把碗筷推得老遠,環顧著室內孤寂的景象後,沮喪的趴在餐桌上發呆。
這哪里像個家?根本只是徒俱家形象的空殼子罷了!她感覺到濃厚的孤獨和寂寞,身上有了些許涼意。
盛夏夜晚的暑氣和悶熱,仿佛被排除在曼丘家的大門外,嚴密的隔離著,半絲也無法滲透進來。彌漫在整個空間的,卻是秋冬季節才感受得到的冰冷和寒意,點點滴滴正企圖侵蝕剝奪她僅存無幾的溫度。
但在它們得逞之前,她意識到相當嚴重的事實,那就是她的「黑夜恐懼癥」恐怕又要發作了。
「何方濂,你在哪里?」她哭喪著連喊好幾聲。
空蕩蕩的曼丘家,只有夜色在回應著她,使得她恐懼的心開始往下沉,四肢僵硬得無法靈活運用。
「騙人!說什麼會跟在我身邊,隨時保護我,現在人呢?明知道我害怕黑夜,卻還用這種手段欺負我,大過分了。」
她猛吸了口氣,眼眶里蓄滿了淚水,不爭氣的僕簌簌直落而下,滑過她細致卻略顯蒼白的臉頰,滴落在一雙溫熱而結實的手掌心。
「真零,你怎麼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曼丘理,緊挨在她身邊坐下,臉上盡是心疼和關懷之意。
「沒什麼!」
一看到宛若春風的他,武真零立時破涕為笑,心里的陰霾和委屈,不費吹灰之力的一掃而空。
曼丘理憐惜的輕輕用手拂過她的粉頰,為她拭去了又是憂、又是喜雙重成份的眼淚。
沒什麼神經的武真零,自然不可能將他的行為往壞處想,狐疑他的手乾不乾淨?此種行為合不合乎衛生要求?會不會導致細菌感染?引發結膜炎或是角膜炎?這些理性的想法,早被她排除在非理性的思路之外。
她單純的想著,他這樣的動作,好浪漫、好詩情畫意喔!如果他能像愛情文藝片或小說中,所描述的那樣,用吻拭去她的眼淚,那就更加完美了。
她開始蠢蠢欲動,順勢靠向曼丘理的懷里,打算以淚眼攻勢達到她的目的。
一想到那絕美的畫面,她就忍不住面露出婬笑……呃!是好笑……好像也不大對,更正;是竊笑。
可惜,她的行動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曼丘理搶先一步,快速的轉移注意目標物。
他瞧著餐桌上擺著不盡人意的菜色,以及武真零面前那只堆了半天高菜肴,卻沒動多少的飯碗,臉色陰沈了下來,有些責難的說道︰
「你安排誰跟在真零身邊?」
從他的身後探出了個人頭,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肯定是那個宇宙超級無敵大又討人厭的電燈泡——福平爾。
「是何方濂,他是個相當篤實誠懇、做事盡職的年輕人。」福平爾忽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武真零白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不好攪和,偏在這個時候插上一腳,還故意站在她和曼丘理之間,簡直是存心跟忑過不去,真是惹人厭惡到了極點。
在往日有仇,近日有怨的情況下,武真零既氣憤又沒好氣的在曼丘理面前,告他御狀。
「你說謊!何方濂才沒你說的那麼好,他可惡透了!一看到老七回來,不但不幫我勸說老七用餐,反而二話不說.也沒打聲招呼,直接從我面前消失,畏罪潛逃,他這算是哪門子的做事盡職?根本是怠忽工作、有虧職守。」
「請問少夫人,七少爺回來時,是什麼樣的狀況?」
「什麼情況啊?」她歪著頭,想了片刻。雖然不明白何方濂的落跑和曼丘衛有何關聯,但她還是拿出看家本領.照當時的情景,繪聲繪影的描述出來。
曼丘理和福平爾相對望,苦笑著。
「少夫人,在你采取行動前,何方濂是否有向你勸誡過不能惹七少爺的話?」
「有嗎?」她努力回想著,由于沒有任何印象,因而決定采取堅定的否認態度,死不認錯。「就算有,又怎怎樣?」
「這就不能怪何方濂了。」曼丘理無意識的用手輕撫她那頭發梢亂翹的發絲︰「他的行為並沒有怠忽職守,完全合乎警備隊員的規定。」
「像這樣亂七八糟的規定,是哪個神經不正常的人定的?」她頗有微言。
「是我。」曼丘理微笑道。
埃平爾斜睨武真零,臉上掛著不著痕跡的邪笑,有些壞心的冷眼旁觀,看她如何應對?
「定得好啊!大快人心。」她的臉皮厚得可以,當場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把一旁等著看好戲的福平爾轉得七葷八素,差點沒和地板貼在一起,和它玩親親的老戲碼。
既然是她親愛老公定的,她肯定是」毫無異議絕對盲從支持到底,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
「老七他不喜歡交際應酬,但身為福臨飯店的主廚兼負責人,他根本無法避免這使他焦燥厭煩的場合。平時倒還好,他可以隨意找人應付了事,但今天不同,有位對他別具意義的人指定要見他,他又無法抗拒敷衍,只好硬著頭皮去應酬,在這種狀況下,他的脾氣難免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