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政面無表情的從蒙由手中接過布巾,慢條斯理的拭著她那布滿他整個臉的口水。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不好意思的幫著他擦口水。
「我這麼悲慘的遭遇,你沒有同情心也就算了,居然還這樣對待我,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他開始醞釀情緒。
曼丘葑面帶歉意的直向他賠不是。
「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天生是貓舌頭,不能喝熱水,剛才是因為太專注听你說的話,一時忘了,我才會……請你原諒我好嗎?」
「唉!算了,像我這樣天生不祥的人,我有什麼資格原諒別人,我活該倒楣要被你噴口水,如果你嫌一杯水夠,這里還有一杯,要再不夠,我也可以叫蒙由另外打一桶水給你。」他把自己的茶杯移給曼丘葑,臉上盡是哀怨悲淒的神情。
「我……」她為自己無心傷害他所造成的過錯,感到非常的愧疚,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贏政邪氣的一笑,故意繼續借題發揮。
「你不要為我感到歉疚,這是我活該,誰教我一生下來,就注定要受眾人欺負,在這個美麗的牢籠里,過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日子,父親早逝,母親絕情無義,真是滿月復心酸無人知,又沒有人可以訴苦,只有把淚水往肚里吞,啊!我真是太可憐了。」
說著說著,另一邊努力培養情緒,好從眼里制造出串串斷人肝腸的眼淚,以圖打動她的惻隱之心。
坦白說,他實在很有演戲天分,可惜用錯了地方,形成了一種不必要的浪費,也造成藝能界龐大的損失。
曼丘葑因為心懷歉意,不好意思面對他,所以沒看到他擠眉弄眼的假哭,只當他是真情流露而大為動容,發自內心同情他的遭遇,並為他打抱不平。
「你不要傷心難過了,以後有我在,你有苦可以跟我訴,如果有人欺負你,我也會幫你修理他們的。」
由于她的絲巾失蹤,在遍尋不著替用品,無可奈何的情形下,偏巧她那條姍姍來遲的絲巾,在這時候平空出現在三個人面前,大搖大擺的直奔向主人的懷里。
她偷瞄了嬴政一眼,有點尷尬的笑了—下,隨即把它圍在脖子上,好隔開空氣中川流不息的寒意。
本來她是想幫嬴政擦淚水的,可是她不想,非常的不想讓三姊送給她的這條法國絲巾,沾滿他的眼淚和鼻涕,那實在太不衛生了。
考慮了幾秋季,她終于痛下決心,把床鋪上那厚重的棉被取來,大方的塞在他懷里,還很講義氣的用被角輕輕拭去他的眼淚。
贏政看的是又好氣又好笑,笑的是她竟有如此異想天開的舉動,氣的是他的眼淚是如此不值錢,只能用床棉被來擦拭。
由此可知,她實在是太特別了。
曼丘葑看他的臉色變換不定,以為他又要使出哭功,連忙好心安慰他。
「別哭了,看你這樣,我的心好痛喔!」
「真的嗎?你會為我心痛?」嬴政感動的握住她的手。
「嗯!你不開心,我也會跟著不舒服的。」
「你真好!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事實上,她不只是對他好,她對于所有遭遇不幸的人都一樣的好,這是她努力學習六姊的菩薩心腸後的成果。
嬴政當然不知道他的個性是如此,他只明白一件事;他必須把握住機會,好讓他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實現。
他順水推舟的倒在她身上,表面上是感激她的好心,實際上卻是在進行他攻城掠地的陰謀。
他雙臂不著痕跡的環住她的腰,把頭舒舒服服的躺在她的肩膀,吸嗅她溫馨清香的秀發。
在攻佔住她一部分的土地後,為了再下一城,他開始用著既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對她心喊話。
「你真的是一個又溫柔又為人著想的好人,以後我心里的話都可以跟你傾訴嗎?」
「可以!」她拍胸脯保證。
「真的我說什麼,你都听?」他設下了第一道陷阱。
「听!只要是你說的,我都听。」她未覺察的往里面跳了下去。
「可是,萬一你听到什麼不想听的話,你會不會生我的氣,會不會不再理我?我好擔心喔!」
他又開始惺惺作態,在她面前擺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
「你不知道,我的心好脆弱,受不得一點刺激,如果你生我的氣,不再理我,那我一定會心碎,難過將不知該如何是好,你不會這麼絕情吧?」第二道陷阱形成。
「不會!我絕對听你的話。」她以起誓的口吻回道。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好人是這般難為,想要做件好事,都還要發誓保證,難怪這世上的好人越來越少了。
而那個暗算她的天下第一惡人,正為她的回答,滿意的在心里偷笑,並且沒讓她發現的慢慢加深雙臂的力道,緊緊的將她整個人鎖在懷里,用他強壯的體魄,和不著痕跡的溫柔包圍著她。
唉!如此陰險狡詐的人,居然還有人覺得他可憐,而無限同情著他,那個人百分之百不是眼楮有問題,就是腦筋該送廠維修了。
真正可憐的,應該是他的獵物,那個深陷于危險陷阱中,卻仍然缺乏警覺的曼丘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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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要我當你的妻子?」
曼丘葑吃驚的月兌口叫了出來,幸好她現在口中沒有茶水,不然肯定會直噴到他臉上。
由于她的身子被嬴政鎖在懷里,無法動彈,她掙扎了半天,只能勉強轉動頸項,側著頭望著那猶如貓兒偷腥得逞,一臉詭異奸詐笑容的嬴政。
「怎麼?你不願意嗎?」
「我……」她猶豫著,腦中一片空白,搞不清楚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我就知道。」他哀叫就一聲。
說起嬴政變臉的速度,那簡直是比翻書還要快,前後不到半秒鐘,立即變成滿臉掛著深沉的憂傷,晶瑩剔透的淚珠,若隱若現的在他的眼眶里翻轉滾動,他佯裝勉強壓抑著滿腔的痛苦,用著極為悲哀的語調對她控訴。
「說什麼都听我的,根本就是騙人的,你只是在哄我罷了。我就說嘛!天底下哪有人這麼好心,願意听我的話。」
也許全天底下不可能人人都听他的話,但至少秦國上下,全部都很依他的命令行事,只不過是不是每個人都很好心,就不得而知了。
他故作姿態的拉起她方才塞給他的棉被,打算再假哭一場,好害她良心不安。
「我……這個……那個……」她還是無法做出決定。
般不懂,听他的話,和做他的妻子,這根本是兩碼事嘛!為什麼他偏偏要把它們扯在一起?害她不但左右為難,腦子里還一團迷霧,完全弄不清狀況。
「你還猶豫!」話還沒完,他早已淚流滿面。
從頭至尾,他打的就是哀兵政策,他就不相信有一整套戰術,會無法攻掠下她的心。
「好!我願意,你說的,我全都听,只是……」
「只是什麼?」他深吸了口氣,只要她敢拒絕,他就繼續哭給她看。
「我才只有二十歲,我不想這麼早結婚。」
「二十歲夠大了,在我的國家里,女子十五歲及笄,就可以論及婚嫁了。」
「可是,在我的國家里,十五歲是不準結婚的。」
「那二十準不準?」
「準哪!」她又中計了。
「那就沒問題了!」他狐疑的望著她。「還是,你又不想听我的話了?」
「听!我絕對听你的話。」她真有點怕他了。
要結婚是可以,只是按照她四哥給她的教育,她必須要跟他談好條件,以免將來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