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三十四個年頭,‘好人」這個詞和他一點都搭不上邊,別人給他的評語最多是……冷酷、無情,不論是在公司還是家中。
他下意識的模著手上的戒指,眼神復雜的盯著她的笑臉。
「天磊,天磊,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發起呆了?」夜玫卉身子向前,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揮舞。「沒事。」一回神,她的笑臉突地撞進他的眼簾,擊中心底最柔軟處,他猛然一驚,整個身子倏然抽後,嚇了夜玫齊一跳。「嚇,天磊,你干嘛啊?嚇了我一跳。」她搗著胸口,平復跳得飛快的心跳。「我……」駱天磊一時說不出理由,剛巧一旁的手機響起,看到來電顯示,冰冷氣息再度凝結眸底,他道了聲歉,走出病房外接電話。不到三分鐘,他又走回病房,只是臉上表情顯得陰郁、森寒,就連看她的神情也變得不太一樣。「天磊,你是不是有事?如果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好了,晚點我再問問護士小姐,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察覺出他的異樣,她猜,一定是和剛剛的那通電話有關。她想開口問,卻又自覺沒有立場,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問出口。「我沒事。」駱天磊冷冷的語調藏著急欲壓抑的心情。
罷剛是他的母親打來詢問他現在在哪,一听見母親的聲音,他就想起他對著手上戒指發下的誓言——女人是不可信的。「那你……」
「你的點滴快滴完了,我去叫護士小姐,醫生說,你打完點滴,就可以出院,我順便幫你辦理出院手續。」他突然像是想逃開她般,話說完,人也走出病房,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接著,護士小姐幫她把點滴拆掉,醫生來巡房時,問了幾個問題,就確定她沒事,可以出院了。走出醫院,他們招了輛計程車,先送她回家,他才又坐回自己的住所。這一段時間,他們都相對無語。000她快受不了了!
自從他送她回家後,已過了一個禮拜,夜玫卉仍不時會想起那天,他接完電話後,兩人相對無語的沉悶氣氛。「啊……我快受不了了……」不管了,她壓根不適合做一個沉默的小女人,她還是決定順著心意,找他把話問清楚。說做就做,夜玫卉穿上外套,拿著皮包和手機才要出門,卻先傳來電鈴聲。「誰啊?」她狐疑的趨前開門,「噯,媽?你怎麼會來台北?」門外的人竟是住在雲林的母親。「你不回家,我只好自己上來了。」夜母沒好氣的說道。
「那爸呢?」
「你爸沒來。小卉,你是不打算讓媽進屋嗎?擋在門口做啥?」夜母把手中顯然分量不輕的行李,丟給愣站在門口的夜玫卉。「如果說你的屋子藏有一個男人,不好意思讓我進去的話,媽會很樂意陪你在門口罰站,但如果不是,你就把門關上,幫我把行李拿進來。」她俐落的閃身進屋,一張嘴仍不忘叨念著。「媽,你在說什麼啊?難不成你在鼓勵你的女兒去找一個男人同居嗎?就算你肯,爸知道了,肯定會北上來打斷我的腿。」夜玫卉哭笑不得的關門,轉身走進屋內。「媽給你靠,你不用怕你爸會北上來打你,但問題是,乖女兒,媽授權你同居的自由,但你是不是肯交個男友來哄媽媽高興?」夜母斜月兌著她唯一的寶貝女兒。「媽……」
「別叫媽,既然你不肯自己去交,媽替你決定。」夜母示意她坐在她身邊,從行李袋中抽出一大疊照片和基本資料。「這是媽和一些親戚朋友幫你挑選的相親對象,你看看,比較喜歡誰,媽再幫你安排。」「媽,我不要相親,而且上次在電話中,我不是說過我下次回家,就會把男朋友帶回去嗎?」夜玫卉一看到那堆相親照片,一張臉就青掉了。「下次回家?小卉,那你告訴媽,你的‘下次回家’是什麼時候?」夜母一听到她提起這件事,就一肚子氣。「之前你大概兩個禮拜會回家一次,可是這次都過一個多月了,你都沒回家,就連電話也不打,我不替你打算,你是真的想當老姑婆嗎?」「呃……這個……」听見夜母的抱怨,夜玫卉一時找不到話反駁。「媽,這樣吧,再給我半年……不,三個月……好啦,一個月,再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就把男朋友帶回家給你們看,好不好?」瞥見夜母瞪她的目光,她只好乖乖的把期限一修再修。「真的?」
「真的,我保證。」瞥見夜母有動搖的現象,夜玫卉急忙舉手發誓。
「好……」
「耶,謝謝媽,我就知道媽對我最好了。」夜母‘好」字才剛落,夜玫卉已經興奮的撲上前,抱著夜母撒嬌。「別那麼高興,等我把話說完。」夜母對她的撒嬌不為所動,「我是可以再給你一個月時間去找男朋友,但在這之前,我要你先跟我去相親。」「啥?」夜玫卉快樂的笑臉頓時整個垮下。「媽,人家就是不想相親嘛,你別逼我去相親好不好啦……」她挽著夜母的手臂,更加使勁的撒嬌。「不行,不然你還以為我說要帶你去相親都是在說笑,說不定一個月後你又開始撒嬌要我延期。」夜母瞪著有些心虛的女兒,對她可能會有的舉動心知肚明。「媽……」
「叫媽也沒用,就這樣決定,等你這場相親過後,我再給你一個月的自由時間,如果你再找不到我未來的女婿,你就不可以再找借口婉拒我為你安排的相親。」」夜母強勢道,不給她有反駁的余地O「我會住到你相親完的那一大。好了,幫我把行李拿去你的房間,坐了幾個小時的車,我累了,要去休息了。」夜母說完話,就走向唯一的房間,理都不理後頭哭喪著一張臉的夜玫卉。000最近這幾天,駱天磊感到有些心煩氣躁,雖然在外人面前,他仍是那個冷漠無情的駱天磊,但淡漠的外表下卻有顆躁動的心,只是沒人能發現罷了。他坐在辦公桌後,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眼前待處理的公文上,腦袋卻不配合的想起夜玫卉那雙透著無辜的大眼,似乎在指控那天他無緣無故地疏離她。他放下手中的鋼筆,有些煩悶的靠著椅背,閉眼休息,不識相的敲門聲卻在這時響起。「進來。」駱天磊深呼口氣,整個人腰桿打直,冰冷的雙眸十開門進人的人,沒有顯露一絲真實情緒。「總裁。」意外看進駱天磊冷寒的黑眸,莫言幾不可察的打了個寒顫,連忙恭敬的低頭避過他太過直接的視線。「有事嗎?」不該注意到的,但駱天磊卻是清楚看見他避過他眼楮的態度,腦海不自覺的跳出一段話——「你平常都是戴著一張冰塊臉在做事喔,那樣你不會覺得很累嗎?」
那是上次在天鳳樓遇到夜玫卉時,她對他說過的話,他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因為他這時真的覺得很累……「總裁,老夫人來訪。」看不出頂頭上司心情好壞,莫言只能小心翼翼道。「沒空。」
「天磊,見我一面對你而言,是這麼厭惡的事嗎?」駱老夫人略帶沙啞的嗓音藏著一絲說不出的後悔。「莫言,你先出去,不要讓任何人或電話來打擾我們。」駱天磊表情沒有多余變化,逕自下命令。「是,總裁。」莫言領命,就算心中有再多的好奇,在駱天磊冰冷的氣息下,一刻也不敢多逗留的退出總裁辦公室。「有事嗎?」他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