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了你可以,說,你們此次到大都去是為了什麼?」
「可汗廣發金帖,四天之後將在大都舉行選妻大會。」
「而你們公主是名單上的其中一位?」
「是。」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些天前往大都的人比往常多上許多。「把東西留下,帶著你們家公主快走。」
「謝謝、謝謝大爺。」領隊從第一輛馬車上扶出被嚇暈的小姐,率著士兵們急急寓去。
執寧把後續留給弟兄們處理,正欲回山,走到一半她煞住了腳。
選妻大會……
「站住!」她回頭叫住沒走幾步的元人。「來人呀,抓住他們,帶回山寨。」
山寨中,被綁來的人正囚禁在地窖中。
魚機和紀斐繞著公主,追問她的用意。
「我要去參加選妻大會。」
「不行!」魚機當下第一個就反對,讓公主去,等于是讓她暴露在危險里。
「這怎麼行得通呢?」紀斐也持著反對票。
「除了這個難道你們還有什麼好方法?復國,是靠你們打劫的錢財、是靠著你們這二十三個人就能復得了嗎?一天一天耗下去,你們認為你們有多少年的青春?等你們白了頭發、掉光了牙再來打嗎?」
「可是這法子……」紀斐還是有些猶豫。
「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機會,如果我們順利混進城里,那就有機會接近韃子王,與其每天在這兒大談復國,
不如在他身邊伺機等候,屆時,要殺要剮不就由著我們?」
「可是找什麼理由呢?不是名單上的人根本無法進入大都。」
「既是選妻大會,那我就給他一個新娘子。」
「誰啊?」山寨里除了公主之外,其他皆是堂堂五尺的大丈夫,難不成要找人男扮女裝?
「新娘子當然是我。」
她可以利用新娘人選的身分接近韃于王,那是執寧
早先打好的如意算盤,一開始她就無意開戰,現在,她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威脅、拜托也好,只要他願意歸還大宋領土,即便大宋必須淪為元朝的附屬國。
「不行!絕不能讓公主涉人危險。」
魚機早想到公主會作這種打算潛入大都,那是多麼危險的任務,他曾在先帝墓前發過誓,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就不讓公主遭受任何危險。
「我要是不當新娘子,那咱們找誰呢?魚機你願意嗎?紀斐你呢?沒有人願意,我看我只好犧牲一下嘍!」
「一定有別的辦法。」
「少來了,你知道壓根兒沒其他的辦法。」
「那就取消這個計劃,總之不能讓公主介入。」
「我是公主,事情由我決定。」
「那麼不如讓我去刺殺韃子王。」憑魚機的武功,要混進大都輕而易舉?由他去暗殺,機率還比較大。
「我不會讓你去冒這種險。」
魚機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單純的侍衛,他是個兄長。
「公主!——」
「我一定要去,誰都阻止不了我。」執寧鐵了心,為了這些人,此趟,早巳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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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兵場上的紅線圈內,鐵烈果裎著上半身,和一名高汗水。
瞧見宮里的僕役站在場外,似乎有急事找他,一個喝聲,鐵烈將士兵高舉摔出圓圈。「干得好。」
他拍拍士兵的肩膀,對他的表現感到贊賞,繼而走出場外,拿起濕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
「什麼事?」
「可汗,大會的人選正陸陸續續進城了。」
「哦。」
想到兩天後的選妻大會,兩道濃眉攢聚在一塊兒,他真是搞不懂為什麼非得舉行這種玩意兒,難道沒有三妻四妾就不像可汗了嗎?
他的心思一向放在國事上,從未想過要立後,直到一個月前,皇太後找了他.說什麼歷代的可汗在三十而立之年必須從各氏族的未婚女孩中挑出一名皇後及兩名妃子,做傳宗接代的準備。
鐵烈還找不到理由來反駁皇太後,就听她說,金帖已經發出,一個月後,大都將聚集所有的後妃人選。這像當頭棒喝,他被徹底打愣了。
「皇太後有事找可汗。」
又有事?他三天兩頭的被她召見,而她所謂的有事,就是有沒有看上哪家的公主。
「說我出城了。」
「可是——」
「照我的話做。」
「是,可汗。」倒霉,每次這種事都是由他善後,只是娶妻嘛!真不曉得可汗為什麼會一副好像被倒了會錢的樣于。
「你在嘀咕些什麼?」
「沒事。」
鐵烈只套了件無肩的毛衣背心,便大步跨上馬。「要是你讓她知道我在哪兒,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小的遵命。」
鐵烈輕踢著馬月復,繞過練習場後頭的一條小徑,馳離皇城,這小徑是為了逃避某些煩人的事,又不想讓人見到他出城的情形之下叫人偷偷闢的。這迂回曲折的小徑直通賀蘭山下一處水源地,順著溪水向下,便是一望無際的黃沙,沙的連綿起伏有如瀚海。令人驚嘆的不是這片沙丘,而是在這連上天都不願施舍眼淚的旱地,竟會有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原本這只是一處從地底下經年不斷涌著山泉的小石穴,一年前鐵烈偶然發現此處,便每天利用些偷閑的時間到這兒親自挖鑿,沒想到動工之後,細微的山泉卻暴涌而出,形成一條天然溪流,延續了長達數十尺後,溪水又沒入黃沙之中。
他卷起褲管涉人溪中,搏斗了一早上,身上黏呼呼的,皮背心又密貼著背,不斷有水蒸氣從濕背上散發出來。
解下背心丟進溪里,用力地搓揉了幾下,再拿它當作毛巾擦拭身體,光是擦,身上還是很熱,于是他兩只三竺向褲頭打算泡一泡冰冷的溪水,正動著,一陣聲從下游處傳來,並且越來越大聲。
他上岸,沿著河走,到一半時,他發現有一輛馬車正停在溪旁,看那馬車的樣子,是自個兒人,但是這些人又為什麼在這兒?他們好像正在談論著事情。
他悄悄伏近,想听清楚他們是在說啥……
「你們記住我說的話了沒?」
執寧把大伙兒都叫過來,再三囑咐他們到了大都千萬別意氣用事,做出不經大腦思索的傻事來,也別露出馬腳,一切听她的。
「听清楚了,公主。」
「咱們此次前來,任務十分——」
「有人!」
魚機站在大樹干上,發現前方有人正在接近他們中,當下,他發出警告。
「是誰?」執寧探道。
「不清楚。」他已從樹上跳下。
「你們先退下,讓我采。」
被精心挑選來的十五名土兵全扮成韃子的模樣,听到指示,紛紛退至後頭。
她繞過樹叢,佯裝只是漫不經心的在散步,慢慢向他逼近。
他們之間的距離隔了一排灌木叢只剩下兩、三公尺,近得只要呼吸大一點都能听見。
那個人就在這樹叢的後頭,只要她一撥開樹葉馬上就能瞧見他是圓是扁。
刷!她撥開枝葉,後頭的人沒料到她會有這動作,吃了一驚,抬頭瞪著她。
執寧打量著他,這個人長得很高,濃眉大眼、粗獷的輪廓,五官、體型上看來都不像是元人的矮小精悍,可是他既會在這兒出現,一定跟他們也月兌不了關系,也許是混血兒。
她打量著他,鐵烈也毫不忌憚地回視回去,這女人一雙杏眼不斷在他身上打轉,像在評估待宰的豬、羊。
他討厭這種樣子。
她的穿著應屬將相伯侯之家,難道她也是選妻大會上的人選?若是,為什麼城就近在咫尺卻不進城去,反而要一行人待在這兒。
「喂,你看夠了沒?」
發現自己瞧她瞧得太入神,連忙收回目光,可是,看到她同樣放肆無禮的目光,語氣便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