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小姐請留步。」
我就知道!我在心里想,他怎麼會痛快地讓我走人?冰涼的手指扣住手腕,有幾分不馴地看著他,語氣不佳地反問︰「您還有什麼指教?」
「既然你也不喜歡兜圈子,那麼我不妨開門見山地告訴你。江氏,總有一天會被東皇吞並,而我,不喜歡持久戰。」
隨著他的話,我的心猛抽了一下。想到江襲,又不免為江氏集團感到安心,他怎麼會是個輕易被打敗的人,即使,是秦王這樣的對手。我嘲弄地問︰「那又怎麼樣?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非常人物,用非常手段。」秦王如是說。
「怎麼才叫非常人物,怎麼才叫非常手段?」我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江襲是非常人物,而你……」他笑得有幾分威脅的意味,接著說,「就是非常手段。」
「我?呵呵……」我笑得前仰後合,直不起腰來。兩只眼楮充血地疼著,但我卻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幾乎是抽筋般發瘋地笑著。
秦王並沒有被我嚇到,只是注視著我,妄圖從我的眼里看出點什麼。如果是這樣,恐怕我會讓他失望的。
我好不容易收住我的笑,眼淚卻開始往眼眶上涌。我張著嘴,用手擦著眼角的淚痕,很抱歉地說︰「Sorry,我太失態了,不過您的玩笑真是太有意思……以至于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的情緒。」
「你不能否認,在江襲的心目中,你有一席之地。」他真是固執。
「也許時間倒退四年,我會為你這句話而開心半個世紀,可是現在,我根本不在乎。」我歪著頭,像個風塵女子那樣低音婉拒著誘惑,說自己不在乎的語氣就如同妓女說自己已經從良一般可笑。
秦王一臉玩世不恭地微笑,揚著眉毛說︰「我以為江襲一無所有之後,會對身邊的某些人另眼相待。對有些愛慕他漂亮臉蛋又沒什麼身家背景的女人是絕好的機會。」
如果江襲一無所有,那麼他是不是願意娶我?如果他一無所有,我是不是還願意嫁給他?我被秦王嚇到了,真真切切地嚇到了,但只能咬緊牙關說︰「我但願不要有這樣的機會。」
他那雙噬人的眼楮開始閃閃發亮,看似隨意地拋出一個誘餌,「我會給你滿意的酬勞。」
「我不是一個貪財的人,我只是怕死。我怕江襲不放過我,更怕會死在你手上。如果我相信你,就等于把命給你,我做不到。」我已經沒有興趣再听下去了。
轉身就要離去之際,身後傳來這樣一句話——
「你會需要我幫忙的。」他的口氣異常篤定。
冷冷的風讓我抱住自己的手臂,一股惆悵而遺世獨立的感觸彌漫在心頭。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頓時感到無助又頭疼。
秦王的司機開著純白色的寶馬駛過我身旁,停在距我幾步遠的位置。
「小姐,請上車。」司機中規中矩地說。
我依言上車,並沒有拒絕。報出我的地址給司機,然後整個人就沉沉地陷進柔軟而順滑的椅背中。
一路上,車開得很穩、很慢,我想這個司機一定深得秦王的歡心,因為他很懂得體貼坐車人的心情。
看到我家周圍的燈光,心里暖融融的。下車、道謝,委婉地互相客氣一番,然後我看著他倒車離開。
「鞠夢卿。」
我回過頭去,是江尋,「你怎麼會在我家樓下?」
「當然是等你。」他翻了一個白眼。
「這樣啊……等很久了吧?」我勉強擠出一個苦笑。
「今天我去過海威廣場,你的同事說,你出事了。」他還真含蓄。
「我好累,我想睡覺。」我避開他的目光,不願多談。甚至想要哀求他不要再插手我的事,那樣只會越來越糟。可我說不出口,我總是不懂怎麼拒絕別人的好意。
江尋緊繃的身體猛地上前一步,單手扣住我的手腕,問︰「之後你去了哪里,為什麼現在才回來?還有剛才送你回來的那輛車是怎麼回事?」
「江尋。」我怒斥一聲,甩開他強健的胳膊,卻撞上他的胸膛。
趁機,他抱住了我。很用力地將我抱住,像個小孩子那樣把頭窩進我的肩窩。他親密的舉動,讓我根本沒有被非禮的感覺,反而像是被他依靠一般溫暖。
「江尋,不要這樣好不好。」我並沒有推開他,反而讓他抱著。一半是我想要被一個人抱住,給我點力量;一半是我沒有推開他的力氣,渾身無力。
第4章(2)
听見他的抽氣聲,然後他悶悶地帶著鼻音說︰「為什麼你愛的不是我?如果是我,那該多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保護你、愛你、讓你幸福,如果你愛我,我就做得到。為什麼你愛的人不是我?」
「你也不愛我啊。」我回答他,釋然地笑著。
他驀地放開我,與我的眼神相接,「如果沒有我哥,我會的。」
「你不會的。」我像個姐姐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說,「你還年輕。值得去愛更好的女人,也值得更好的女人愛你。」
「你不老。」
「但是比你老。」
也許是他已經領教過我的固執,失聲地笑著,「先不說這些,回答我,你很在意現在的工作嗎?」
我點點頭,木然地說︰「是的。」
「那麼你準備怎麼跟海威廣場的人交代今天的事?道歉?還是等候處理?或者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他認真地詢問我的想法,而我卻是腦袋空空,「我不知道。」
江尋仰天丟了數個白眼,才勉強好聲好氣地建議︰「如果,你肯找我哥談這件事,我想他有辦法讓那個女人閉嘴。只要如小姐肯息事寧人,我想海威廣場是不會辭退你的。」
我垂下眼簾,低低地嘀咕︰「我們已經見過面了。」
「哦?什麼時候?今天嗎?我哥怎麼說,是不是準備要去掐死那個膽大妄為的女人?」江尋好像對江襲的做法了如指掌,語氣也非常篤定。
「他準備掐死的人,恐怕是我。」我一臉苦笑。
「你說什麼?」江尋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江尋,我今天還沒吃過東西,現在又累又餓。」我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言下之意就是請他放過我,不要再嚴刑拷問了。
「那我帶你去吃宵夜,我的車在那邊。走吧。」
「我回家自己弄。你快走吧,很晚了。」我說完就往樓內走,才不管他在後面說什麼。
「那我去買,給你送上去。你想吃什麼?」江尋還不死心地追問。
我憤憤地一大轉身,三七步兼一手叉腰,強勢地警告他︰「你很煩啊,讓我一個靜一靜行不行?」
江尋面部表情漸漸扭曲,然後就听到「哈哈哈……」的笑聲不絕于耳,這家伙不到三秒鐘就笑我的場,太可惡了。
我是該慶幸我並非面目可憎嗎?頓時感到語言組織能力已經受到重創,然而每每讓我如此的人就是江氏兄弟。天知道我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讓他們這輩子來向我索債。
「晚安。」江尋大力地搖擺手臂,路燈下,笑容格外燦爛。
面對他,我總有一種想微笑的心情。揮揮手,「晚安,開車小心。」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要好好休息……」
?嗦的家伙,我看著他離開後。默默地在風口里站了一會兒,發發呆,嘆息一聲。終于,落得耳根清淨。
「啪」的一聲,火光一亮。我向陰影里投去驚詫一瞥,頓時化作石像,怎麼會是江襲,他簡直陰魂不散!
煙味淡淡地襲來,危險的陰影也向我壓來。回魂之際,我拔腿就跑,跳了兩階樓梯就被一股蠻力捏住手腕,揚手甩開他的糾纏,由于我用力太大反而把自己彈到地上。一瞬間分筋錯骨的疼痛鑽進心房,我坐在地上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