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令她陰霾的臉上乍現一抹光彩。「這麼說,要是你先答應了我,你也會拒絕她?你拒絕我並不是因為討厭我,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她向前一步,仰起頭搜尋著他眼中的肯定。
「小愛……」這樣的結果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他避開屈愛探索的眼光。
「我從來沒說過我討厭你,我……」
「天冷,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她撲進他的懷里。「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屈愛的主動令米天冷一驚,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屈愛對自己有著莫名的好感,但這並不表示他對她有著相同的感受。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日漸的疏遠能令她了解,但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一切全是白費心機。他不知道屈愛對自己竟是用情如此之深。他不能讓這樣的誤會繼續下去,他必須解釋,必須讓她了解,他對她的感情並不是屬于男女之間的那種,從小到大他一直只當她是妹妹而已。
「小愛……」米天冷毅然決然地拉開了屈愛。「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你冷靜一點,听我說……」
「我不要听。」屈愛再度偎進了他的懷中。
他臉上為難的表情令她惶恐,心中涌起的不祥預感讓她選擇像一只鴕鳥般鑽土逃避。
「听我說,小愛。」他用力拉開她,並按住她的肩,強迫她看著自己。「我是喜歡你沒錯,但那並不是如你所想像般那種狹隘的男女之情,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只是哥哥對妹妹之間的一種單純感情,你懂嗎?」
「妹妹」兩個字一躍入屈愛的耳中,她的血液仿如倒流般直沖腦門,她踉蹌了一下。
妹妹……他竟然只當自己是妹妹而已!誰要當他的妹妹,她不要!
「我不懂、我不懂!」她抗拒地搖搖頭。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我不要!」她用力甩開米天冷的手,邊吼邊倒退了幾步,眼角淚光乍現。
她眼中的淚令米天冷心中一不忍,但他仍強迫自己狠心去漠視它。這一天早該來的,在他每每狠不下心拒絕她時,便早該料想到這一天的來臨,不是嗎?他在心中嘆了口氣。
「是因為屈仁,對不對?」屈愛的語調滲出強烈的妒意。「你編出一大堆哥哥妹妹的理由拒絕我,全是因為屈仁的緣故,對不對?」她生氣地大吼。
「不干她的事。」她怨懟的眼神令他心驚,他無暇細想,只是本能地想保護屈仁。
不料,米天冷對屈仁的袒護令屈愛心中對屈仁的恨意爬升到最高點,她把一切全歸咎到屈仁的惡意介入上。
「不干她的事?」無聲的淚再度爬滿她的雙頰。「要不是她存心破壞、存心介入,你怎麼會拒絕我?」她恨屈仁,恨她的橫刀奪愛!屈仁早就知道自己喜歡米天冷,要不是她存心介入,米天冷絕不會這樣對自己,他從來不會拒絕她的,他一直舍不得讓她傷心。小時候扮家家酒,當他新娘子的人一向是她啊!
屈愛眼里所射出的恨意令米天冷的背脊一涼,他沉聲道︰「我說過不干她的事。」
他現在竟然為了屈仁對她疾言厲色。屈愛搖搖頭,無法接受地倒退了幾步。他臉上的冷漠神情令她的心有如萬蟻啃噬般的難受。帶著憤恨的目光與眼淚,她轉身奔回自己家中。
米天冷見她激動地轉身跑開,臉上的表情霎時轉為悲憐與不忍。他嘆了口氣,也進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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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兩個當事人外,還有第三者清楚地看見了這一幕。
一臉茫然的方蘭手持兩包垃圾,從屈家大門後走出。方才,看著雙肩顫動的屈愛沒入黑暗中,她的心有如刀割般地疼痛。
她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她該怎麼辦?她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嗎?
突然,一陣戰栗劃過全身,她仰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心在暗自祈求著,千萬、千萬別讓心中不祥的預感成真!
☆☆☆
屈愛掩面狂奔,在三樓樓梯間,正巧與自四樓下來的屈仁擦身而過。
「小愛,怎麼啦?」屈愛滿面淚痕的模樣讓屈仁嚇了一跳。
一見是她,屈愛悲憤的雙眼頓時充滿恨意,她歇斯底里地大吼︰「不用你假好心。滾開!」
屈仁一愣,屈愛的怒意令她感到不解,但她淒楚的模樣令她心疼。她關心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用你管!」見屈仁仍舊沒有走開的意思,她不禁憤怒地大吼︰「你到底想怎樣?從小到大,我所有喜歡的玩具都可以讓給你,為什麼你連米天冷都要跟我搶?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為什麼還要橫刀奪愛?」
她用力推開了屈仁︰「你到底存的是什麼心?你為什麼不去死?」大聲拋下這句話後,她疾步奔上樓。
屈仁被她突如其來的一推,身子一個不穩地向後踉蹌了幾步。扶著牆,她而無血色地呆望著四樓的方向,屈愛聲聲怨毒的指責擊倒了她,讓她腦上一片混亂。她沒有故意要搶走米天冷!她從來沒有那樣的意思!她一直以為屈愛對米天冷的感情充其量只是一種崇拜的心理罷了,她萬萬沒想到……屈愛對他的感情竟然強烈到這種地步,她真的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去死?
屈愛這句帶著強烈恨意的話,令她的心猶如墜入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她該怎麼辦,她抱著頭,頹然地跌坐在牆角。
☆☆☆
屈仁開始了她在便利商店的打工生活。幾天下來她很慶幸自己找了份工作,因為在忙碌的工作中,她可以暫時忘卻一切。借著工作,她可以讓自己紛亂的心暫時平靜下來。
表面上,大家的生活似乎沒有什麼改變,但她就是知道,平靜的生活下暗藏著一枚一觸即發的地雷。母親對自己愈來愈冷淡的態度說明了什麼,她不懂,她只知道自己與屈愛之間的鴻溝已深得無法跨越。有幾次,她想主動打破那令人難堪的僵局,但屈愛愈來愈冷漠的面孔每每令她膽怯。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向屈愛解釋些什麼,事實上,是她橫刀奪愛搶走了米天冷,是她忽略掉屈愛的感受啊!
這份強烈的自責讓她下意識地逃避著米天冷。還好米天冷報名的駕訓班已經開課,加上他又接了兩份家教的工作,因此似乎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心思注意到她的異樣,也正好讓她自責的心得以喘息。
「小仁,那邊的貨我已經點過了。」唐荷蹲在不遠處的貨架前,提醒著最近幾天以來明顯有些失魂落魄的屈仁。
屈仁置若罔聞,仍舊自顧自的點著貨。她正惴惴不安地想著晚上與米天冷約好看電影的事。她害怕見到他,但內心里又期待著想見他。
「小仁!」唐荷加大了音量。
屈仁終于抬起頭來,茫然的眼望向唐荷。「干嘛?」
「那邊的貨我已經點過了。」唐荷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
「喔!」她淡淡地應了一聲,將地上的進銷簿拾起,走回櫃台。
唐荷見狀,也立即起身跟過去。「小仁,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神不守舍的。」
「沒什麼!」屈仁將頭支在收銀機旁,懶懶地應了一聲。
「你到底遇上什麼麻煩事?說來听听嘛!」
「喂!你很吵耶!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她煩躁地睨了唐荷一眼。
「不說是不是?好,明天我找孫子來聯合逼供,看你說不說?」唐荷雙手叉腰,沒好氣地說道。
屈仁的眼楮抬也未抬,未正視她的威脅。
唐荷見狀,也只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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