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心海的呼喚,聲聲句句盡訴著她始終愛著他的事實,洶涌的沖動幾乎要沖垮她的意志力。要不是此刻何欽正滿臉猙獰的瞪視著緊緊相擁著的他們,提醒著她,她和袁暮青復合後可能遭遇的危機,她很可能就這樣依偎在袁暮青的懷里,自私的留在自己的幸福。
然而事實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她終究還是得放棄她的摯愛。
為什麼人生會有那麼多的無奈?她悲傷的拉開了她和袁暮青之間的距離。但她想就此放手並不表示袁暮青也割舍得下。
再一次將她抱滿懷,往日的點點滴滴逐一浮現腦海。那天他負氣的說自己絕不是個糾纏不清的男人,但經過這一個多月的頹靡生活,他早發現了一個事實;他愛她,夜以繼日,無時無刻,想的念的全只有一個她。
為什麼他必須放棄她?他不斷的反覆問著自己。
今天的不期而遇為他懸著多時的問題下了正解;不管她在不在乎,愛不愛他,他對她的感情依舊濃烈如醇酒,愈陳愈濃,愈稱愈烈。
他再也不想放手,就當他是個食言而肥的痴漢好了。如果她心里沒有別人,那麼他決定等候;如果有,他希望能給他機會做君子之爭,因為他不想不戰而敗。
邊閃避何欽的第二波攻擊,袁暮青心急的搜住已然自他胸懷翩然飄離的身影;分神應戰的結果是他這回避得狼狽至極。
何欽很快的便發現袁暮青的弱點,他改變攻擊的目標,每一揮棒皆往桑羽文的門面而去。
「你瘋了!」袁暮青驚愕得咆哮,卻同時明白何欽對桑羽文根本沒有任何感情或憐惜之心。
混亂之中桑羽文不只一次發現袁暮青為了保護她而挨了棒子,「何欽!住手!你住手!」她焦心的吶喊,再這麼下去,暮青恐怕會為她丟了一條命。
「要我停手可以,你先過來。」何欽暫停攻擊,鋁棒在他的手里發出勝利者的嘲弄聲。
「你根本不愛她,憑什麼控制她?」袁暮青拉住桑羽文硬是不肯松手。短短不到一個月,羽文竟消瘦憔悴到令人心疼的模樣?他不得不懷疑她當時執意和他分手另有隱情。
方才忙著央求路人報警相助的劉喬葦也死命摟住桑羽文。「你當時是怎麼告訴我的?你答應我你會好好的活著,但是瞧瞧你現在是什麼模樣?連我看了都心疼,何況是暮青?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麼過日子的?他根本……」
「喬葦,別說了,你懂我的!你懂我的……」枕首在劉喬葦的肩上,桑羽文忍不住落淚了。
「別哭哭啼啼的難分難舍,老子可沒多大的耐性!」
「羽文——」劉喬葦想出聲勸阻,卻教桑羽文哀戚的無奈雙眸揪痛了心房。
「幫我勸勸暮青……」桑羽文匆匆的在劉喬葦的耳畔低喃乞求。之後她回過頭來央求袁暮青松手。「我該走了。」她簡短的說,不讓過多的情感澎湃滿溢而出。
方才被何欽擊中的幾處臂、肘隱隱作痛著,袁暮青微擰著俊眉說什麼就是不肯放手。「你為什麼一聲不吭的辦了休學?」
「我還有要事要辦。」桑羽文還是選擇逃避他的迫問。她努力試著扳開他的手,何欽想置人于死地的眸光教她看得好心慌。
「你總該給我一個交代。」看得出她對何欽有著無比的畏懼,因此他更懷疑她急著偕同何欽離開到底所為何來?
「我會托人送上醫藥費。」她故意曲解他的話意。
「你……」他不得不承認她很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的情緒失控。「我不想要你的錢,我只想要你留下來!」
「留住我的人沒留住我的心也是枉然。」事實上卻是恰恰相反,她的一顆心無時無刻不懸在他身上。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他怒吼著,不顧一切低頭就想用吻征服她執拗不肯屈服的心。
桑羽文慌亂的別開臉躲開他熾熱的唇,怕只怕曾經刻骨銘心的情會在他熱切的雙唇里復燃,燒毀她一個多月來苦心經營而出的無情假面具。
「暮青,醒醒吧!我對你沒有了感覺是真真切切的事,我一點也不想欺騙你。本來我不打算這麼早公開消息,但見你如此執迷不悟,我想還是先告訴你吧。我——要結婚了。」如今只有徹底斷了他的期望與等待,否則他不知要折磨他自己到什麼時候。
就讓他恨她好——!
袁暮青整個人震呆在當場,他的心空空的,裝不下苦也裝不下痛,灰蒙蒙的一片有如世界末日般的蕭索。
桑羽文何時掙月兌他的手,他全然沒了感覺。
驀然回神,只徒留兩行清淚迎著夜風滴落,是訴不盡的情愁。
第九章
「大哥,新年快樂!抱喜發財!」年夜飯後袁暮青唯一的妹妹袁虹虹已迫不及待的伸長了小手在他的面前晃著。
袁暮青掏出早已準備妥當的大紅包塞到她的手上,語重心長的叮嚀道︰「過了這個年就二十五歲了,也該有所長進,別一天到晚像匹野馬似的……」
「要留一些給人‘探听’!拜托,大哥,你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詞?我都會背了。」袁虹虹老大不高興的收起大紅包,她這個大哥老說她不長進,依她看來,大哥他才是愈活愈回去了。
話說大哥大四那年冬天,父母離奇的因車禍雙雙喪生,她願以為再怎麼悲痛難以接受,大哥至少也會熬到大學文憑。她萬萬沒料到大哥會就此一蹶不振,甚至還因打架滋事數度被請進警局,最後還被退了學。
那端日子大哥的消沉讓她好擔心,甚至懷疑大哥是不是瞞著她什麼?可是大哥只字未提,抽煙、喝酒、結交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日子過得乏善可稱。直到父親生前的好友薛伯伯開導點醒了渾渾噩噩的他。
可是……袁虹虹屈指一算,八年了吧,這八年來大哥雖然不再酗酒、打架滋事,但他的狐朋狗黨卻愈來愈多,儼然成了一個小幫派似的。
而她一點也不喜歡大哥的那些「兄弟」,大哥當然明白她的感受,但他依舊是我行我素。
「好吧,你打算何時嫁給楊哲?」他的拜把兄弟單戀他的妹子已是眾所皆知的事。
「我只當他是哥兒們。我的事你少瞎操心,倒是你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其實莉榛還不錯,你考慮看看。」她斜搭著她老哥的肩,豪邁不羈的模樣沒有半絲的淑女味。
「只要是女的,你都說不錯。」袁暮青嗤她。
袁虹虹輕嘆口氣,「不是我愛抬杠,你也真」挑食「,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同性戀。」從她懂事以來還沒見過她大哥和哪個女人拍拖過,和那票狐朋狗黨膩在一起的時間倒是滿多的。
袁暮青擰上了濃眉,他這個妹子說起話來就是這般的不忌。「我很正常。」
「唉,老哥……」袁虹虹換了個姿勢,灑月兌的單手摟上她大哥的肩,「你老實告訴我,你的心思是不是有個讓你刻骨銘心的女人,否則你怎會對每個女人都不感興趣。」如果不是,那麼這世上和他老哥「個性不合」的女人未免也太多了。
這些年來對她大哥主動示好的女子燕瘦環肥應有盡有,文靜、活躍的從不欠缺,偏偏她大哥沒個看中意的。久而久之她不免有些懷疑她大哥是心有所屬了。
刻骨銘心!只怕這形容詞還不夠貼切呢!袁暮青暗笑自己的痴。
這麼多年他未曾或忘心中的那個倩影,哪怕她音訊全無,哪怕她已嫁作人婦,他……就是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