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目睹他的父汗怒火騰騰地離去時,他的心遂為之高懸著。新婚之夜,是發生什麼事讓他的父汗盛怒而去!而李妍……又如何了呢!這樣的思緒不斷在他腦海里翻騰,促使他出現在她窗前,窺見了她頰上的凝淚。
克烈跳窗而入,地板上舖著的厚重地氈吸去了他的足音。快步走到李妍身邊,那縴小的身子立時投入他的懷中,淚濕了他的衣襟。
伸手為她拭去淚痕,克烈緊蹙的雙眉和眼里的憂急喚出了李妍心上的疼,心的碎片化作淚滴,再度沾染柔頰。
「別哭……」克烈將李妍抱得更緊,低聲細語的安慰在她耳邊輕吐,雙手急躁地搓揉著她的背脊,讓她確定他的存在,也讓自己確定現在擁在懷中的不是又一次不真切的幻象。
他伸手輕托起李妍的下顎,雙唇輕輕地覆蓋在她染淚的羽般長睫之上,以吻封住她的淚。
李妍抬眼望他,長長的睫毛刷過他的皮膚,引起一陣強烈的戰栗!難以自持,急促呼吸間,他猛地低下頭瘋狂地攫捕她的唇。
唇舌瘋狂肆虐,舌忝含吸吮,相互接觸的唇瓣迸出灼熱的火花,撫著她背脊的雙手搓動既重又急,緊擁著,彷彿想將她縴瘦的身子嵌進自己的軀體里合二為一,讓世上的一切外力均無能于分開他倆。
渴望強烈,致使愛憐的動作也益發猛烈勝火。
李妍輕喘著,迷醉于他的吻。感應著他舌尖的輕叩,她不由微啟芳唇,給予他青澀的回應,任他恣意入侵,以唇舌替代話語傾吐他的心情予她知曉。
唇齒纏綿、肢體緩動,勾帶起。
掬捧著她小臉的手滑至鬢邊,若有似無的撫觸渺茫了她的神智。頓時,天地茫茫,只感覺到他的指尖彷彿燃燒著火焰,在她耳鬢頸間熾出一道火線,教她不由顫抖。
非是夜的沁冷所致,而是種不知名的渴望在她體內作用,讓她忘我地攤軟在他的懷中,雙手攀著他堅實的背脊,小巧的舌尖踫觸著他的,相互纏繞、親密愛戀。
舌尖上挑,他吸含著她柔女敕的唇瓣,一如蜂蝶擷取花蜜般地殷勤,幼女敕的花苞為他而綻,任他恣意吞飲她口中的芬芳甘甜。唇上的觸感一如觸著花瓣,鼻間充斥著醉人的馥郁香氣,令他產生自己正溺于一片花海之中的錯覺。
這朵生長在南國的姣麗花朵,可是屬于他的麼?他凝視著她,那嬌小的臉靨因纏綿的熱度而添上酡紅的色彩,豐滿的紅唇更顯潤澤,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的胸脯則教他的心也跟著躍動……半綻的怯嬌花容最是誘人,致使理智臣服于狂亂,唇舌不由自主地向下滑掠,來至顎下頸間,隨即又如游魚般滑上她的耳際,溫柔地含舌忝著如珠玉般晶瑩小巧的耳垂。
李妍顫抖著,察覺到自己難于呼吸,不由發出模糊的喉音,既似溫柔低歎,又如激情喘息。克烈再也無法壓抑自心底深處湧起的沖動,伸手撫上她的胸尖,吻隨之墜落……隔著衣物的親暱依然帶有無比的沖擊,引起李妍劇烈的喘息,雙手本能地抓緊身旁事物以為憑借,扯帶之下,卸了暖著一室的喜紅紗帳。
帳幔垂落,夜風拂動輕飄布帛,燭光透過紅紗,將眼前染成一片瑰麗的艷色。
金簪斜墮,如雲長發散落枕上,紅影暈染了她發上的光澤,化她的發為暮春時節倒映著桃林艷景的一脈蜿蜒流水。
克烈癡癡地凝望著李妍,彤雲掩翳著微綻香氣的花般玉頰,更顯欲滴的嬌女敕,眸底水霧輕籠,化她的雙眸為映星鏡湖……絕美容姿引起克烈的心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情不自禁,他伸手解開李妍的衣衫,玉白頸項吸引他的唇舌相親,如雪片般輕柔的吻細碎地灑落在她頸間胸前,每一個吻都灼熱、每一分傳遞到她心上的灼熱都是他溫柔的愛語,醉了她的心,也墜了她的淚……「我們……不行的……這是不見容于世的罪呀!」長睫垂閉,墜淚于凝香嬌靨。
命運的舖排,她掙月兌不開,可癡傻的夢,她也拋不開。
李妍注視著眼前那早在她心上蝕磨出抹滅不掉的臉龐,伸手描繪著。她無法忽視心底的,但,她真有勇氣承擔一切後果麼?
「無論是罪是孽,」克烈握住她縴小的手,置于自己唇邊輕吻著。「都有我陪你一起承擔。」
李妍的雙眼不由自主地瞪大,水潤雙眸盈盈,倒映出他強悍無懼的輪廓。她猛地抱住了克烈,彷彿在他的胸懷之中,天地間的風霜都將消弭,只因一切的磨難俱都將被阻擋在他壯闊的胸膛之外。
早已難以羈糜的情潮在誓言傾吐後的擁抱下澎湃起來。
四唇相貼,如磁引鐵,纏膩難分!身體誠實地響應心底的渴望,在纏綿縫縫的深吻間,他們褪去了彼此的衣衫,赤果軀體緊密相疊,再無一絲隙縫容空氣流動。
窗外風雪淒號,而夜,卻正自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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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慾的氣味隨漸次平緩的喘息浮漫,氤氳了空氣。
克烈緊擁著她,為她撥開因汗濕而貼在額上的發,以臉頰揉蹭著她,靜靜地感受甜蜜的余韻。
不知何時燃盡的燭火飄散著淡淡的燭香,竄進鼻間,是種屬于夜的濃重氣味。
黑暗中,克烈輕撫著李妍的臉龐,手指描繪著她的唇線,隱約顫抖的手指仍不敢確定這一切不是夢幻,他真實地擁有了她嗎?這一刻,他懼怕著天光的乍現,唯恐在白日的亮照下,這相擁結合的溫暖甜夢將就此消失……為此,他希冀著這個夜能持續到地老天荒,白晝永遠不要到來。
只因隨著黎明的來臨,他們就必須面對一場與命運之神的豪賭。
克烈靜靜地抱著李妍,輕撫她的肩頭,無限愛憐。
「我們以後……該怎麼辦呢?」意亂情迷之後,迎接他們的是現實的殘酷。李妍縮在克烈懷中,低聲吐露她的疑懼。
李妍不能不怕,只因令她綻放的不是她的丈夫,卻是另外一個男子;而她交托自己的對象與她更有著世人絕對無法認同的關系,這樣的他們今後將面臨什麼樣的命運?李妍問著自己。
但她知道,如果命運決心要拆開他們,她必會選擇以魂魄相隨,肉身難以自主,那就讓神魂自由吧!無論天堂地府,她此生是只屬于他了……「不要害怕,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伴著你一起去。」
「什麼都不能分開我們,對不對?」
「嗯。」輕聲回應間,克烈撫模著她柔細的發絲,汲取著她發上的香味。
發絲纏繞在他的指間,綿密如情絲。他萬分確定自己的心意,別說天涯海角,即便是天上地下,他也不會放開她。這一生,他都不會放開這握在掌心里的愛情!
無須言語,死生相隨的承諾已自相熨貼的胸膛上傳來,那鼓動一致的心跳正是湮滅不了的誓言。
一如世間所有戀人,在黑夜的眷護下相擁的他們也做著願為連理枝、比翼鳥的癡夢——在黎明降臨之前……**
*「你是說……」薩爾達伸手拿起侍女方才送上的新鮮羊女乃,啜飲了一口。「克烈一直到今天天快亮的時候才回家!」
「是,而且,他是從……」薩爾達派去監視克烈的密探附嘴在他耳邊低聲說著。
只見薩爾達手中杯子輕晃了一下,臉上出現驚訝的表情,隨即起身在氈帳內來回踱步,沉吟了半晌之後,說道︰「去探探昨夜可汗在哪兒過夜。」
「是。」密探躬身答應,而後便轉身離開,前去執行薩爾達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