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凡看透了畔寧一心護著西蒙的意圖,他感到憂心忡忡。想來她這個憑感覺談戀愛的妹妹是陷入了西蒙醉人的眼波中,無可自拔了,唉呀呀……
「我現在在問西蒙的話,你別插嘴,我要好好問問他,為什麼這麼沒有責任感,這麼不小心讓你傷成這樣?!西蒙,你怎麼說?」瑞凡很少這樣生氣,他原本就類屬于火氣不容易上來的溫和一派,然而一旦發起火來,肯定是要嚇死人的。
「是我不好,不該提議去玩攀岩的,去玩攀岩也就算了,我不該一面攀著一面和她聊天……」西蒙滿臉的愧疚,他的臉上和手臂也都掛彩了,他不痛,只是自責的心並不好受。
「聊天?」瑞凡不明白他們運動就運動,干嘛分心聊天?有什麼要緊話,等下了平地再說也不遲,什麼話非得攀在高高的岩壁上說?
「沒聊什麼,我只是突然很想大聲地告訴西蒙我好愛他,所以我就照做了,結果他竟然嚇一大跳,手腳打滑,就摔傷了,我看他這麼不小心,心一急,也跟著摔了……幸好我們身上都有安全繩系著,否則,現在你就得到醫院來看我們了。」畔寧好天真地幫著解釋。
然而她的真情告白,讓瑞凡頭疼極了。他真的沒想到她已經陷得那麼深了,現在告訴她不能去愛西蒙的話,她可能會恨他一輩子。
「西蒙,可以單獨和你談談嗎?」瑞凡領著西蒙上了閣樓。
說實在,他和西蒙相識未深,很難去判斷究竟西蒙對畔寧抱持的是怎樣的心態,瑞凡不想光由一個人的外表就去妄下斷語,他至少得听听西蒙怎麼說。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對畔寧並非真心,請你趁早離開她吧!」
「我很愛她。」西蒙的回答存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也許現在還不明白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但你總該曉得畔寧是我們夏家最鐘愛的寶貝吧?」
「我知道你們家的人用一種幾乎要把她溺死的感情來寵愛她。我雖然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愛她,但是我會珍惜她、疼愛她,以一種最恰當的形式,愛她卻不給她壓力。」
「但是戀愛並不是兩個人的事,尤其對象是畔寧,你最好有跟整個夏氏對抗的決心。」
想想看,一個堂堂的大學講師都被大哥、二哥輕易地三振出局了,西蒙就更別談了,想要得到大哥二哥的認同,那簡直是做夢!一個光靠在路邊擺攤替人刺青糊口的外國痞子,不可能,他和畔寧之間連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我不知道夏氏是什麼東東?無論那是什麼,不管它有多了不起,都與我和畔寧無關,我不怕,也不會因為這樣就不敢去愛。」西蒙從不以為愛情之中還有別的因素存在,愛就是愛,無論對方身世好壞,遇上愛情,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
「西蒙!」畔寧站在門邊,淚已盈眶,她直直奔入西蒙寬大的胸懷之中,他們緊緊相擁。她听見他真心吐實的每一句話。
「我就只是愛你,不可以嗎?」西蒙親吻她含淚的眼角。「無論你是誰,我都不會因此退縮,除非你不愛我,否則我不會松手,天涯海角絕不會讓你一個人走。」
畔寧不想哭,眼淚卻一直掉,她知道自己無疑已覓得此生的摯愛,一個值得拿真心對待的男子。
「西蒙,答應我一件事。」畔寧含著晶瑩的淚光,迎視西蒙深邃溫柔的眼瞳。
「什麼事?」
「將來如果我們結婚的話,一定要辦一場攀岩婚禮。」她都已經摔得鼻青臉腫了,卻還是得不到教訓,一點也沒有學乖的打算。
「在高聳的岩牆上發表愛的宣言,交換婚戒,然後給彼此一個難忘的長吻。哇,這可是屬于高難度的攀岩動作喔!在婚禮之前大概得先報名參加攀岩魔鬼特訓營。」西蒙取笑她異想天開的提議,實在覺得她天真爛漫可愛極了,忍不住輕吻她微翹的鼻尖。
「為了嫁給你,我會好好努力的,不過比較困難的是,咱們得先尋找一位願意攀在高岩上為我們主持婚禮的霹靂神父。」
「說的也是。」他們的熱情已然熊熊燒起,沒有熄滅的道理。
然而碧姬霎時撂下的話語,一瞬之間將他們流放到世界盡頭最冷的雪原。
碧姬懶懶地倚在門沿︰「我是管不著你們怎樣瘋狂愛戀,不過在此之前,西蒙,你得和我把離婚協議書簽一簽。」她一開口,呵出的白霧,朦朧了一切原有的美。
下一秒,畔寧掙月兌西蒙的擁抱,心碎地狂奔在紐約入秋後最冷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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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怪我,我只是把事實說出來而已,怎麼曉得她會反應這麼激烈?」面對西蒙的怒目相對,碧姬自顧自地玩弄著手指頭上的玩具戒指,一不留神,嘴角便綻出微笑。
「你是故意在畔寧面前這麼說的,你知道她會在意、她會哭泣。」
西蒙很想一掌摑在碧姬笑盈盈的輪廓上,但他還是強忍下怒氣,想明白這個與他感情深厚如手足的女人,為何存心要破壞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當初會和碧姬結婚純粹只是貪圖一張綠卡罷了,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卻有友情,沒有誓言卻有約定,男歡女愛互不干涉,日後彼此若遇上真愛,便好聚好散,把離婚手續辦一辦,各自奔向美好前程。
這個看似完美的約定背後,有一個很大的破綻漏洞,那就是沒有考慮到假戲真做的可能性。碧姬愛上了西蒙,導致這場婚姻鬧劇無法再輕松無害地走下去。
「你真的好在意她,對吧?我都知道,你很愛她,真心愛她,我也明白,她在你心中已是不可動搖的地位。」
「既然你都明白,那麼為什麼還要……」
「破壞你們?你想問的是這個吧?」碧姬搖著手指頭。「我才沒有破壞你們,她才是闖入我們之間的第三者。」
「碧姬,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只是被愛情攔腰撞上,上半身對你吐口水,下半身卻對你乞憐諂媚。」她干脆和他直說了,她簡直愛他愛慘了。
從來不以為她會為他裝扮一身嫵媚,西蒙無言以對。
「真可憐,我把你嚇傻了。」除了自嘲,她想不出其它的方式自他無能為力的嘆息中解月兌出來。
「我愛你,碧姬,只是我以不同的眼光來愛你,你能明白嗎?」
西蒙真摯地告訴碧姬這些肺腑之言,他永遠珍惜她並且感謝她。畢竟當年要不是她在飄雪的冬夜給他一碗熱湯,若不是她熱心幫忙一口答應和他假結婚,他連賴在紐約做白日夢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能有今天,全是因為他好運氣遇上了她。他不敢想像假如他的生命之中不曾有她,那將會是多麼可怕。
她對他燦然一笑︰「你可不要以為我真的那麼好,失戀的女人是很恐怖的,你要離婚可以,得先付給我贍養費才行。」
西蒙想用力掏掏耳朵以確定自己沒有听錯,不會吧?碧姬居然開口跟他要錢?
「你要多少?」雖然覺得難以責信,但是他依然開口問價。
「我要這個!」她張開五指,在他鼻尖前晃來晃去。
「五百?」如果是這個數目,他還勉強負擔得起。
「什麼呀?」碧姬的語氣微慍。
西蒙立刻改口︰「難不成是五千?」
哇!他一輩子也沒看過這麼多錢,更甭談要湊這筆數目給她當贍養費了。她該不會傷心到頭殼壞去,真以為他有辦法付這筆款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