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湄悄悄回神。要表示什麼?
哦,對了。
抓過他的手臂,用兩只手捧住,做出舉起奧斯卡獎杯的樣子。
「那麼,我們一起來為這個理想努力吧!」溫湄直勾勾看著他,粲笑如花。
「何必擔心那麼多?現在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廖潔談的,也同樣不是一本萬利的戀愛,但是人家就看得開。
一輩子,多動人的詞匯,她真的可以期待嗎?
尚冉並沒有想像當中的喜悅,反而對著蹦蹦跳跳走在前方的身影眯起眼楮,陷入深思。
第十七章家庭溫暖
「我要回來,回來,母親——」溫湄用她自以為是的花腔女高音糟蹋著某首著名歌曲,一邊唱一邊轉著圈往電話那邊移動。
「怎麼了怎麼了?」被尖利的叫聲從夢中驚醒的孔禾倏地坐起,抓起存折和錢包做預備逃跑狀。
「她要回家了,高興。」蘇伊蘅同情地說。
「怎麼又回家?馬上都開學了。」回去要坐上十多個鐘頭的火車呢,犯得著嗎?難道她年紀輕輕已經有了故土情深落葉歸根的心理?
「主要是因為火車上有空調,家里有空調,而我們這里沒有。」所以那樣睡覺會比較安穩,而且電費也不用自己交,方便。
「現實的女人。咦?那她們家那位怎麼辦?留在這里獨守空閨嗎?」
「怎麼可能?」人家最近可是如膠似漆的連體嬰,「你不知道她昨天一直在唱‘夫妻雙雙把家回’?」
「讓我死了吧!」孔禾仰面跌回床上,「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賤人」是最近寢室里流行的稱呼語,據說純粹作為友情的召喚,不帶任何感情和階級色彩。
溫湄與家人通話中——
「喂,你好。請問找哪位?」這麼有禮貌的可愛聲音只此一家。
「小弟,我是二姐,我跟你說——」
「哦,是二姐啊,我要出去學劍道,沒空跟你說話。你等等……大姐,二姐電話。」
溫湄無奈地等待。
好吧,她知道小弟很忙的,估計一個暑假折騰下來連暑假作業都還沒做,不過不用擔心,直接責任人爸媽姐姐還有那些小小年紀就已經很的女生都會「仗義」幫他搞定。
「阿湄,你課上完了?」溫潞軟軟的聲音傳來。
「嗯,我想這兩天回去。」
「都快開學了回來干什麼?」溫潞說話向來干淨利索,「我還以為你會抓緊時間跟尚冉到外邊去旅行一下呢。」
旅行嗎?不錯的主意哦。「嗯,我會考慮一下的。你有沒有好的地方可以推薦啊?」說到旅行特別是隨帶一幫「勞力」的旅行,大姐絕對是權威。
「我想想,H市附近有蠻多古鎮之類的……」
「來來來,我有話跟她說。」溫潞因為思路不夠順暢發言不夠踴躍而失去與妹妹的對話權。
老爸粉墨登場,「阿湄啊,你想好考什麼專業沒有?」
「我還沒想好,可能會去……」
「我說呢,你還是听老爸的話去考那個什麼MBA好了,這個東西最近很熱門的,畢業了之後封你總裁做做,如果你堅持要當CEO那也沒問題的啦,我這邊一切都很好說的,不是正在搞什麼產業結構調整嗎,引入現代企業制度就靠你來做了……」
「爸,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不是我去考MBA人家就給我文憑的好不好?
「我女兒這麼聰明,肯定不難的嘛——孩他媽,你別奪我的話筒我還沒講完——」抗議聲很快被母親的聲音取代。
「阿湄阿湄,我們來商量一件事情好不好?」溫媽媽永遠元氣十足。
听她這口氣就知道沒個正經。「什麼事?你說說看。」你說了我也不會答應的。
「你能不能跟小冉去商量一件事?」
「跟他商量?」溫湄立刻警惕起來,「你不會又拿他去玩什麼Cosplay吧?」
「不是啦不是啦,」猜錯了猜錯了,厚厚厚,「我是想讓你跟他說,如果他以後生了個兒子的話——」
「媽!」溫湄的臉兩秒鐘內升溫一千度,「你在說什麼呀?」太離譜了吧這回。
「喂喂喂,你少自戀,我又沒說他兒子一定是你生的。」真是不懂得謙虛的小孩。
溫湄「臉溫」一時降到冰點︰「說吧,你又在打什麼主意?」準沒好事。
「其實也沒什麼啦。我只是突然發現小冉竟然姓尚而已。」簡直堪稱世紀初最偉大的發現啊!
「那又怎麼樣?」真是受不了她迂回曲折蜿蜒起伏的說話方式。
「這樣的話,他的兒子以後也一定姓尚!」多麼嚴密的推理啊啊啊!
「說得好!」溫湄打個呵欠。
「這樣的話,他兒子現在應該還沒起名吧?」畢竟時機還沒有成熟呢。
溫湄發誓如果那個老女人不是他XX的話早就被她一腳踢到冥王星上去自生自滅。「媽,你到底有完沒完?」
「啊,快完了快完了!」溫媽媽急急答應著,終于亮出底牌,「我想拜托小冉一下,能不能以後把兒子的名字起成單名一個‘隆’字?隆重的隆,不是土龍斬的龍哦。」
「‘隆’?有什麼特別意義嗎?」真難得,挺正常的嘛。「尚隆——」
才剛念完,電話那頭就傳來聲嘶力竭的叫喊︰「啊啊啊,你怎麼可以隨便說他的名字,怎麼可以?你難道不知道我只要一听他的名字就會心頭鹿撞全身酥軟嗎?不行了,我要再去看他一眼!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好好照顧自己再見!」最後幾句完全是急切到沒有標點符號的。
全身酥軟?我還化為一攤膿血呢。溫湄呆看著發出「嘟嘟」聲的話筒半晌,忍不住不滿地嘀咕。真不知道老爸他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老婆——不過他好像也已經被同化得差不多就是了,還有姐,還有可憐的小弟。
原來她已經是溫家碩果僅存的一個正常人了。溫湄悲嘆。
罷放下電話,鈴聲就響起……等到溫湄結束對談的時候,她哼唱的曲目已經變成「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極盡斑亢悲涼之能事。
「又怎麼了?」她就不能稍微給別人一點冥想修煉的安靜空間嗎?
「我同學說要來,我失去自由了啊。」溫湄哀號,計劃著來個告別之旅的滿腔熱血瞬間落空,「她說開學之前還有幾天,想過來玩一趟再去學校。
「所以你要接待她?」
「是啊。」
「那容易,直接跟她說你要回家不就結了。」蘇伊蘅覺得根本毫無難處。
「但是她難得來一趟,我如果不招待的話會過意不去……」而且她剛剛已經答應人家了。
孔禾好奇地問︰「很好的朋友嗎?」
「還好吧。」溫湄也不是很確定,總之她從來沒有跟人吵過架就是了。
「對哦,我差點就忘了你根本就沒什麼關系不好的同學。」
蘇伊蘅皺眉,「那你就為了她來不回家了?」要是她的話,就算本來沒打算回家,听說有什麼同學過來也一定逃回去——要幫人安排這安排那的,煩死了。
「沒辦法咯。」
「這樣倒挺好。」孔禾贊同,「省了車錢。」在她看來,只要是省的,就是好的。
「省了車錢多了買門票請吃飯的錢呀。」
「不是吧!」孔禾第二次表演「尸變」,直挺挺坐起身來,「觀光吃飯的錢都要你出?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人家難得來一次,我總要盡盡地主之誼的。」溫湄說得理所當然。
「同學男的女的?」孔禾惡狠狠問她。
溫湄一縮頭,「女的。」
「瘋子瘋子瘋子!」孔禾一听,縱身跳到地上,開始高速轉圈,「還以為是帥哥,是帥哥你倒貼一下我沒意見,既然是女的,人家過來你就陪她去看一眼紅湖啊蘭橋啊那種免費的景點,然後付一下公交車錢當然我說的是那種沒有空調的公車,接下來就可以一腳踢上火車讓她該上哪兒上哪兒去,如果她死乞白賴地不走就請自便不要來打擾別人——多麼完美的方案啊!你怎麼就會那麼笨想帶她去要花錢的地方呢?現在的那些什麼旅游景點都人稱萬惡的屠宰場,門口買張票不夠進去了還要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一天下來你兜里就算揣個千兒八百的也飛得沒影,你真有膽子帶她上那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