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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中有真意 第28頁

作者︰叢闕

裴重知道即使自己甘心就死,在場的女皇等人也必會出手阻止,便坦然地道︰「姑娘既然不放心,那裴重這顆人頭便暫寄在頸項之上。只要姑娘願意,什麼時候都可以來取。」

意暄狠狠地瞪著他,明明是這惡賊自己做錯事,現在卻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實在可氣!她心念方動,想走到裴重面前,武德侯手中的長劍已架在了她的頸上。

盛暑心念電轉,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搶到女皇身邊,也出手扣住了她頸上的動脈。「不準動她!」

門口來不及趕進來的侍衛齊聲驚呼,卻不敢跨前一步。

武德侯贊道︰「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反應!」語音中卻已微帶顫抖。

反倒是女皇冷靜自如。「挾持天子的罪責,你承擔得起嗎?」

盛暑看著頂在意暄喉頭處明晃晃的劍尖,沉著聲道︰「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這是後話;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試問誰又承擔得起?」

听完他赤果果的威脅,女皇臉上竟浮起了喜悅的笑容,看向武德侯,對他說道︰「冼,放人吧!」

劍尖撤下的瞬間,盛暑亦松開女皇,飛快地攬過意暄的身子,跳窗而去,待到侍衛們反應過來想去追趕時,早已不見了兩人的蹤影。

「讓他們走吧。」女皇臉上,並無絲毫不悅。

第十章

盛暑挾著意暄一路狂奔,到得城郊一片曠野上,他往後瞧了瞧,說道︰「他們並未追來,可以停一停了。」

意暄氣喘吁吁,望著他的眼神滿是驚詫。「你……怎麼能跑這麼快?」一路上被他抄在懷里,連景物都看不清,只听見強風貫耳的呼呼聲,頃刻之間便已來到城郊,那些人就算真要追也追不上吧。

他失憶以前到底是什麼人?能高飛能快跑,並且還力大無窮。

盛暑听她一說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多麼神勇的表演。低頭看看自己的腿,也露出不解之色,「我也不知道。剛才一急,想著要快點兒跑,結果就一路到這里了。」

再不習慣他那時不時展現的神奇舉動,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嚇死。意暄聳聳肩,不再花心思想他的事情,直接在原地緩緩坐下,對著天邊的雲彩出神。

盛暑也矮子,坐到她旁邊。

除了偶爾飛過的禽鳥和呼嘯而過的大風,四下無產。

盛暑忽然想起——「糟糕,忘了把松子它們帶來一」

「他們一向乖覺,自會想辦法回來的。」

「萬一皇帝他們把松子、土堆它們關起來引我們回去自投羅網,那怎麼辦?」

意暄不馴地挑起眉,「那就去啊,我本來就是要去的。」難道她還怕了不成?

盛暑驚訝地道︰「你真的要去殺裴重?」他們好不容易才逃月兌了身,她竟然還是念念不忘于報仇。

「當然,他自己都把腦袋湊上來了,我焉又不殺之理?」意暄的嘴角冷冷地勾起,形成一股嗜血的笑意。

盛暑心中搖頭,意暄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按說要以牙還牙也並非無理。但是事情並非如此簡單的啊。

「能不能……不去?」

意暄看他一眼,又迅速轉過頭去,「不能。你先回去吧,這是我的家仇,我自己解決。」

說心中沒有失望是騙人的,她本以為盛暑會始終站在自己身邊,無論她作什麼決定。但畢竟關乎生死,如果他能置身事外,全身而退,也不失為一種幸運。他本來就一心一意只想當個農夫的,能夠出來尋她,已經是很難得的了,還奢求什麼呢?

盛暑臉色一沉。「你這是什麼話?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獨自回去?我是想,也許咱們可以不報這個仇——」他願與她同擔生死,這一點毫無疑議。但是這樣的報仇是不是真的完全應當?她殺了裴重以後是不是心中便再無芥蒂?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以往的閑適無憂?

意暄深深地看向他,眼中有一抹了然,「我之前听那裴麒說,你最近一直在裴府假充他的二弟,陪伴二老,所以你同情起了裴重那老兒,因此來勸說與我,是嗎?」

盛暑失望地搖著頭,當做沒感覺到她的憤怒與敵意,說道︰「我並非因為同情裴重才這樣說,我不過在懷疑,報仇是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血債血償。我不是聖人,學不來以德報怨。」他要當好人,就隨他當去,可別扯上她。

盛暑凝視著她充滿怨恨的表情,躊躇再三,還是說道︰「這幾天我和裴重多有相見,對于當年的事情,也約略知道了一些。說實話,我看得出他心中充滿愧疚,但是要說懊悔,卻也未必。」

意暄冷哼一聲,「他本就不必懊悔,靠著殺人平步青雲功成名就,還有什麼好懊悔的?我也根本就不相信他真的會愧疚。照著他那種六親不認的殺法,死在手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要真是每殺一個都要愧疚一番,那還不累死?他不過是故作姿態來縴解一下良心的不安罷了,這你也信?」

「我說他不懊悔,是因為他當年的舉動取得了敵軍首領的信任,使得叛亂在最短的時間內平息,造福百萬黎民,這樣的大好事,他做了當然不能懊悔——」

「大好事?」意暄憤怒地瞪大眼,「你說他當年殺我父母燒我全家,做的竟然是好事?你……你真的是為你那親爹辯白不遺余力,你愛上裴府錦衣玉食不虞匱乏的生活了對不對?你要貪戀榮華富貴就盡避去舌忝他的腳指頭!我絕對不會信你半個字的!」她氣得口不擇言,直把盛暑當成裴家的說客痛斥。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我閉嘴!」盛暑也被她惹火了,陰沉著臉色,大力握住她的肩膀拼命搖晃,說出的話也是前所未有的重,「貪戀榮華富貴?好極了,原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如果不是你要死要活地跑出來報仇,又笨手笨腳地失陷天牢,打死我都不會答應裴麒冒充他二弟的主意,我根本就不願意離開清涼村!現在好了,到頭來卻成了我貪戀榮華富貴我為裴重說話!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那些傷人的話,意暄一出口就後悔了,也沒想好接下來的措辭,就被他從未爆發過的火氣給驚呆了,連肩膀被捏得很痛都沒敢吱聲。

原來,這個人也是有脾氣的啊。而且看起來好凶、好嚇人。

兩人就像斗牛似的瞪視著對方,鼻尖幾乎相觸。

「你干什麼?」注意到她奇怪的動作,盛暑惡聲惡氣地問。

她在他的鉗制下,艱難地伸出右手食指夠到他臉龐,向那雙冒火的眼楮戳去——「我忍你很久了,你的眼屎又沒洗干淨!

盛暑尷尬地撒撇嘴,格開她的手開始抹眼楮,「我自己來。」真丟臉。

「還有啦,那只眼楮上也有!」意暄煞有介事地指揮著,看他毛手毛腳的樣子,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盛暑努力裝成一臉嚴肅,沒多久便宣告「破功」,也跟著咧開了嘴。

先是輕笑,然後是大笑,一清脆一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大際,久久不散。

許久兩人才止住了笑聲,上氣不接下氣地靠在對方肩上休息。

「挺新鮮的,我們還是第一次吵架呢。」意暄趁著這個時候收拾剛才的僵硬氣氛。

「是啊,吵歸吵鬧歸鬧,到最後笑一笑也就算了。」

他的言下之意意暄豈听不出來?她的臉色一下子又變成之前的難以親近。「可惜這兩件事完全沒有可以比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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