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場內是聚精會神、箭無虛發;圍場外則是人聲沸騰、情緒高漲,幾乎到了最高點,男男女女莫不對圍場內的狩獵者發出贊嘆與喝采。
騎在圍場遠處的鳳青,在如風如雷的策馬狂奔中,精湛的展現超乎常人的箭術,專注的神情,配上汗水交融的英姿,使他成了耀眼的英雄,猶如金戈鐵馬沙場上的戰神。
朝陽感覺到自己心跳的劇烈,他的一舉一動牢牢鎖住了自己的視線,四周呼聲不斷,但淹沒她的始終是他豪氣干雲的身影,她稍稍自圍場退了開來,此刻她的心慌亂到令自己驚疑,難道……
「你還好吧?」
一個陌生沉老的聲音猝然的自朝陽背後響起,把她嚇了一跳,她急轉回頭,「你……你是誰?」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人,身材消瘦、皮膚干黃、配上半白的頭發及過深的五官,整個給人陰森詭異的感覺。
「豫親王。」他朝她走近了數步,不避諱的牽起她肩上一束長發,握在手心搓玩。
朝陽霎時一陣背脊陰涼,看著自己的頭發被他纏繞在干枯的手指上,一陣作嘔的胃酸立刻涌上喉嚨,「你干什麼?」她一把搶回自己的頭發,一臉敵意。
豫親王看了一眼空了的手心,訕笑道︰「你的頭發很柔軟,還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清香……我喜歡!」他把手覆在鼻上細聞。
朝陽快吐了,她發誓下次洗澡絕不放茉莉花片了!深深吸了口氣,她強作鎮定的道︰「王爺,如果你再不停止你怪異的行為,請恕晚輩失禮告退了。」
豫親王明了的微點一下頭,把手背在後面,「你是碩王府的七格格——朝陽吧?」
「你怎麼知道?」她問。
「今年秋圍狩獵的矚目焦點,就數你朝陽格格,想不知道也難。」
「哦,是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名人呢!」朝陽懷疑。
豫親王慢條斯理的揮揮手,一副長者的姿態緩言道︰「這不是咱們談話的重點,我來,是告訴你我能幫助你。」他的眼楮盯上了她。
「幫助我?我有什麼需要你幫助的?」朝陽攏緊雙眉,警戒之心絲毫沒放松,打從第一眼開始,她便認為此人絕非善類,即使他是皇親國戚。
「你不是一直想解除與鳳青貝勒的婚約嗎?我可以幫你。」豫親王道。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朝陽愣住了,這件事除了鳳青及碩王府的人知道外,根本沒有其他人知道,就是鳳青的朋友,她也只是斟酌略述事情的始末,為何他會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你只要知道我能幫你就行了。」他邪惡的笑咧了嘴。
她渾身一陣冷顫,急言道︰「我不需要你幫助!」
「不,你需要。」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圍場內的鳳青已經注意到他口中的「老狐狸」,正居心叵測的接近朝陽。他調回馬身、揚起馬繩吆喝一聲,策馬捷速向他們奔馳過來,在沖過朝陽時,攔腰抱起她。
朝陽一見到鳳青,心中一塊大石頭頓時放了下來,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鳳青在距離豫親王三尺遠的地方停住馬匹,面色傲寒的道︰「王爺,晚輩有禮了。」
豫親王冷笑,「鳳青貝勒現在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老身可收受不起呀,告辭了!」依言轉身離開。
望著他駝曲的背影,朝陽久久驚魂未定,下意識的愈發抱緊鳳青,至少她知道鳳青可以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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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秋圍狩獵後,朝陽已經漸漸接受自己是鳳青未婚妻的事實,對于鳳青經常性的溫柔舉動也習以為常。
誠實無欺的,她必須承認自己喜歡被他呵護的感覺,更喜歡他深情款款的抱著自己,在自己耳鬢廝磨細語。她想這或許就是愛的感覺吧!
望了一眼靠在樹下小睡的鳳青,她停下編頭發的動作,以貓咪的姿勢爬到他身旁,輕輕的吻了他臉頰一下。
哎呀,哦,趁人之危!困窘的舌忝舌忝唇,她羞慚的要退回去,豈知鳳青意外的拉住她的頭發,利用它們拉她貼近自己的臉,直到他熾熱的雙唇吻在她的嘴上,「你……在偷襲我嗎?」
朝陽低聲笑盈盈,挪身坐在他的腿上,讓他摟著自己,「你不是在睡覺嗎?」
「被你吵醒了。」他只手順著她長發。
朝陽痴痴看著他細膩怡然的動作,心中一陣澎湃的感動,她甜甜笑道︰「鳳青,你會一輩子都這樣對我嗎?會不會像嵐旭、歌玄一樣,見一個愛一個,從不真心?」她現在已經模清了他們的劣根性。
「他們又灌輸了你什麼觀念是不是?」鳳青捏著她的鼻子問,嵐旭及歌玄老愛在閑閑無事做的時候,跑到她面前亂嚼舌根,說些五四三、有的沒有的。
朝陽撥開他的手,否認的說︰「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句成語,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眾』烏鴉中的一只?現在對我百般溫柔,等成親之後就一腳把我踹開。」
「這麼沒安全感?」
「有一點點嘍!」朝陽靠進他的懷里,玩弄著他的十指。
「你以前不是死不肯嫁給我嗎?現在倒擔心起我會用情不專,你也太沒原則了吧?」鳳青拉長了後一句的音,故意取笑她。
朝陽的臉倏然轉紅,無言以對。
瞅著她的窘模樣,他開懷的笑了起來,一個翻身把她壓倒在草地上,俯視著她道︰「天下烏鴉一般黑,就獨我這只白鴉,今生今世都會從一而終的守在你身邊,夠真心了吧?」
「真的?」朝陽看著他英俊臉龐。
「真的,我『發四』!」依言,他笑嘻嘻的伸出手,比了個「四」。
她眉頭一糾,嘟嚷道︰「還發五呢!真沒誠意。」她賭氣的把頭扭到一邊去。
「這樣還不夠誠意啊?那用行動表示好了!」如言,他低頭啄吻她的脖子,這一吻朝陽本能的把頭撇回來,他卻同時搔她胳肢窩,逗得她笑得花枝亂顫。
「救……命呀……哈哈……」朝陽被他整得筋疲力盡,笑得喘不過氣,左翻右翻就是逃不出他的魔掌。
「怎麼樣?夠誠意了吧?」他適時的停住手。
「夠、夠、夠!太多了。」朝陽開心的道,見鳳青平躺在草地上,遂趴在他胸膛上聆听他的心跳,听著听著,她輕閉起眼眸,「鳳青……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他撫著她的背。
「那就是……我愛你。」她羞得把臉藏起來。
鳳青一震,停下手上的動作,他被這句話拖進了他一直回避的感情世界。他用盡心思的去呵護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中,他並沒有如慕芹所說待她如一只瓷女圭女圭,但他的心呢?
沉默了許久,他摟緊她的腰,「再說一遍!」是的,他是自私的,他接受她的愛,但不準備付出。
「我愛你。」她完全看不見他心底的冰冷。
「那好,」鳳青倏然起身,橫抱起她,「咱們現在到房里去做『愛』做的事情!」
「不要啦,」朝陽連忙制止他,「那種事常做不好,否則到了新婚之夜不就一點也不珍貴了。」她羞得不敢看他,大白天的,在人家家里說這種事,實在很三八。
鳳青思索了一會兒,飽含莫名的道︰「你的形容詞的確有趣,不過我們有『常』做過嗎?」
朝陽想都沒想立刻點頭,「有啊,我們做過兩次,一次是在避暑山莊,一次是我半夜潛進你房裹,那時候你都對我做過了。」
他聞言仰頭大笑,「那只是前戲,重頭戲……我還沒告訴你。」他帶著危險的魅惑,啃膠著她的耳根,令她全身酥軟無力,老馬識途般,想這樣一路調情到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