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舒冰月搶過陽傘,遮住兩人。
「還不都是你說要來動物園,這里有什麼好玩的?」早春的太陽過了中午依然有殺傷力。
其實她不太喜歡這種地方,總覺得格格不入,她應該是出現在五星級飯店、高級餐廳之類的那種地方,帶她來動物園?這男人可真創新。
「我們是來找回你的赤子之心。」此行是有重要的目的。
「我的心早被狼叼走了。」她翻翻白眼。
「沒關系,我會幫你找回來。」為了心愛的女人,他義無反顧。
一連串幼稚的對話,在今天之前根本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她即使跟母親對話也是有內容有劇情的。
她瞥他一眼。「好,找不到你就死定了。」
「晚上我再來幫你找。」那時燈光美,氣氛佳。
她一臉疑惑。「為什麼要晚上?」
他在她耳畔輕聲說︰「晚上才能月兌光幫你檢查心是不是真的被叼走了。」
欠扁!舒冰月立刻賞他一記拐子。
孫柏非夸張地喊痛,把她摟得更緊。「打過了、罵過了,應該不會再走了吧?」
「你抓著我,要我怎麼走?」
「好吧,別說我侵犯你的人身自由權,我放開你了。」
他的行為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即使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她仍然覺得很尷尬。
她想走,內心卻有些舍不得,畢竟一個人窩在樹蔭底下也沒有特別愉快,不想走。他也沒有強留她,這下真的是進退兩難。
她看著他,他偏過頭。
從來沒有踫過這種情況,舒冰月一時拉不下臉賭氣決定回到樹蔭下,沒想到才剛抬起腳,左手就被握住,她轉頭,發現孫柏非依然沒有看她。
她稍稍掙月兌一下,毫無用處。
現在是怎樣?他給她台階下嗎?他給台階她就非下不可嗎?她……
敝異的氣氛流竄在他們之間,好似再多說一個字便會破壞這片刻的甜蜜。
最後,舒冰月不再開口,靜靜站在他身邊一起承擔她故意折磨人的結果。
五根手指頭緩緩彎曲,然後勾住他。
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可她清楚孫柏非比她更緊張,萬一她真的顧及自己的面子執意要走,傷到的不是他的面子而是他的心,假使她真的那麼做了,她也會討厭自己。
再說,她並不討厭被他握住手的感覺。
她小小的動作令孫柏非眉飛色舞,差點沖動得要抱住她。
他很清楚冰月對自己的感覺似乎有轉變了,但究竟好到哪,他全然沒個底,也不敢太自信,只能小心翼翼,慢慢抓住她,等她變成囊中物。
到時,他便能為所欲為……
「你在傻笑什麼?」
「哪有。」嘴巴沒辦法遮住,他把笑意藏在眼底。
還說沒有,明明笑得很賊。「付帳了,老、公。」
「是,老婆。」
老公——真諷刺,她早就有丈夫了,如此親昵的稱呼她竟是用在另一個男人身更諷刺的是,她一點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這是否表示她其實也開始排斥那個失敗的婚姻?
滿足完口月復之欲,他們進入企鵝館,孫柏非買了一只企鵝玩偶給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的房間從來就不需要這種東西。
「你不是喜歡企鵝?」
「我……」不,她並不喜歡企鵝,只是當時看見女同學都喜歡縫制這種鬼東西,她才會沖動地跑去買了一只,完成之後,沒再拿過第二次針線。「喔,謝謝。」
如果是其他人送她這種不合適的禮物,她會含笑婉拒;如果是她丈夫……應該不可能,他很了解她,絕不會送這種無聊的玩具。
「我覺得一般人都會有個毛病。喜歡追求遙不可及又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反而對唾手可得的不太關注,這樣不是自尋煩惱嗎?」
「那叫做挑戰,不是自尋煩惱。如果你安于現狀,就不可能進步,很容易被淘汰,畢竟這環境是很現實的,不是你成功就是別人成功,當然最好是自己不斷前進不斷成功。」她也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即使有人眼紅她的能力,對她諸多批評,她也毫不在意,因為那是失敗者才會有的言語。
「這樣不會太累嗎?」
「賺錢會有人嫌累?」
「我啊。」
「不長進!」
孫柏非輕笑點頭。「這話我爸也說過。如果我不是他唯一的兒子,還有一點可利用價值,「Uniqueness」根本不會交給我。你知道我的夢想嗎?」
「不想听。」肯定更沒出息。
「我想在法國鄉下買一間房子,打造成一個很溫馨的家,然後跟我老婆住在那里一塊兒生活。」
「經濟來源呢?」舒冰月第一個便想到最重要的事情,沒面包吃的愛情會提早夭折。
「我當然會存一筆錢讓我們無後顧之憂,放心,我不會讓你餓肚子,我也舍不得你餓肚子,老婆。」
「我想住斑樓大廈,想吃高級料理,出門要有車子接送,買衣服要開VIP室給我慢慢挑選,這些才是我想要的。柏非,你太不了解我了。」她說的這些是正常有錢人會過的生活,才最適合她。
「你錯了,我太了解你。你得失心太重,事業心太強,凡事都要求最好,要做到最完美,對自己要求過于嚴苛,沒有達到一個程度不會停止,或許你成就了完美的人生,但是你有想過這樣真的快樂嗎?這些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
當然是,如果不是,她又為何這麼拚命?
還不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絕不輸入,即使沒有男人,她依然能夠創造一番成功的事業。
快不快樂?那不是重點。
「沒有人會在乎我快不快樂,他們只會在乎利益。」
「我希望你快樂,工作應該是點綴人生而不是操縱你的全部,有錢就過有錢的日子,沒錢就節省一點,日子還是能過下去,不會真的山窮水盡。」
「你……真的是「Uniqueness」的董事長嗎?」居然跟她談論起山窮水盡的話題?
孫柏非尷尬地笑著。「剛到法國時,我也有過一陣子的荒唐,後來我爸停止資助,我只好去工作賺取生活費。我爸說到做到,不給我一毛錢,我也有過苦日子,也是在那之後。我才深深體會到快樂才是最重要。」
舒冰月沒有繼續和他爭辯。
不是因為她認同孫柏非的說法,而是她發現兩人理念若有差別,再怎麼溝通也無濟于事,她和他終究不同。
他體會到的是她不曾體會過的感受,既然兩人沒有交集,說得再多也是浪費時間。
四點的時候,他們離開動物園,返回孫柏非家里。
走了一個下午的路,舒冰月累得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這一睡,她睡了很久,等她醒來時。屋子黑了,她下床來到客廳開燈,看見牆上的鐘顯示六點四十五分,她睡了快兩個鐘頭。
屋內空蕩蕩的,不見孫柏非的蹤影,她打手機給他,鈴聲回蕩在客廳。
滿室的靜謐忽然帶給她沉重的壓力,她自然地拿起電話,按下一串數字,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一樣是熟悉低沉的嗓音。
「冰月,為什麼不說話?」
說?她能說什麼?她說了又能挽回什麼?
「我認識的你不會逃避事情,我們再談談好嗎?」
「你認識我多深?」
「我們是同樣的人,一樣冷靜自制,注重的是最大的利益,所以你才會挑上我成為你的丈夫,不是哪?」
「我愛你。」
「冰月,我喜歡你,因為你跟我很像,我們的理智永遠重于感情,思考模式相似,跟你溝通非常愉快;可是我更清楚自己並不愛你,頂多是喜歡的程度。對我而言,這樁婚姻不是為了愛情,只是一種為了共同利益的結盟,如果沒有遇上她,我會一輩子忠于你,不過……命運總是喜歡擺弄人,我認識了她也愛上她,所以我沒有辦法跟你走下去,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