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七月滿身傷痕抱著斷裂的「重霄」,他心中異常憤怒難耐,握緊「訞艷」的手青筋浮現,對于申東玉的殺意也達到至頂。
「申、東、玉!」
七月說劍不為殺,如今,他就要以劍來保護他所愛的人!
申東玉察覺九劍的怒氣,他不以為意。「看來你沒受到影響,真是可惜了,要是你肯接受我為你所設計的幻影,就不會死得太痛苦了!」
交談結束,另一場激戰于焉展開--
相較于前方的爭斗,衛七月仍然捧著「重霄」,動也不動。
是她害死重霄,是她害死的……
七月,妳怎麼坐在這里呢?
衛七月抬起頭,看見了重霄的靈,不過有點透明。
「重霄,對不起,我沒能保護你,是我……」
重霄朝衛七月揚笑。
七月,我是妳的劍,本就該保護妳,這是我選擇的路,沒有誰對誰錯,l切都是我選擇的,因為我想保護妳,不過現在已經不行了,以後換妳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喔。
衛七月滿眼都是後悔的淚水。「重霄,留在我身邊,別走……」
我喜歡妳,七月,一直都喜歡……別自責了,千萬要好好活下去,連我的份一起,但記得偶爾要想想我。這段時日多謝妳的照顧,再見了。
「不,重霄--」
重霄的身體化成光點,一點一點緩緩飛上天,衛七月伸手,什麼都抓不到。
她真的失去重霄了,永遠。
咬著下唇,吸了口氣,她化悲憤為斗氣,迅疾回到「訞艷」里,瞬間,「訞艷」的劍身上布滿淡淡的光芒。
九劍了解她為何而做,只得接受她執意加入。
申東玉攏眉,對于「訞艷」的變化,有一瞬的懼怕,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很好,就讓你們一塊到彼岸去赴死吧!」
天峽山山谷里,日與夜彷佛沒了界線,也讓人分不清此刻究竟是什麼時候,更有種會教人窒息的錯覺緊緊圍繞四周。
適才方下過一陣雨,雨水由葉片上滴落地面,滴答一聲,較勁過後的汗水也不時滲出。兩道影子,一黑一白,相距十步之遠,都是出氣多、入氣少。
申東玉的刀氣有些微弱,九劍傷痕累累,他手中的「訞艷」也略顯疲態,但稍作調息後,攻勢再起,但他們都曉得這次是最後了。
劍鋒、刀鋒各自有目標,距離愈拉愈近,眼看就要直取對方的致命處,沒想到申東玉反手揚起,以令九劍措手不及的一式揮去「訞艷」。
「訞艷」在半空中轉了好幾圈後,命中一根竹節。
申東玉不讓九劍有機會喚回「訞艷」,正想除掉他之時,一心想保護九劍的衛七月沖出「訞艷」,飛身過來擋在他面前。
「七月--」
不願讓衛七月為自己犧牲,九劍及時抓住她的肩膀,一個旋身,背對申東玉,準備承受最後一擊。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七月為他而死!
千鈞一發之際,申東玉手上的刀卻產生變化,刀氣驟失,正當他想收手時,九劍喚回「訞艷」,衛七月也乘勢回到劍里。
申東玉一時來不及反應,就被「訞艷」直接刺入胸口,他手上的刀也落在地面。
瞬間的沖擊,震得九劍退後幾步,「訞艷」則深深沒入申東玉體內。
申東玉咬牙拔出「訞艷」,正想將之毀去時,原本掉落地上的刀忽然刀氣又生,跟著冒出一名身穿青衣的年輕男子。
夏冶?!九劍與申東玉同時見到夏冶現身,都不禁吃驚。
「原來……原來你躲在刀里,難怪我找不到……」申東玉沒想到他最大的敵人就在身邊,好個夏冶!
「申東玉,我不殺你,是希望你反省,沒想到你仍然一意孤行,這次就別怪我手下下留情了。」話才說完,夏冶雙掌立刻打印,嘴里催咒。
申東玉看穿他的招式,冷冷一笑。「你想再將我封住,有可能嗎?你最愛的『訞艷』此時在我手上,不過看來是剛才的沖擊讓她昏了過去,你想封住我,就連她一並吧!」
九劍佇立一旁,伺機而動。他說過要保護衛七月,就絕對會做到!
「你想怎麼樣?」夏冶察覺到九劍格外冷沉的氣,為怕申東玉一時毀了「訞艷」,連忙開口。
「你走過來。」申東玉畢竟是魔,可「訞艷」威力也不小,讓他的傷勢一下子無法愈合,著實削減他的實力。
夏冶沒有猶豫的走到「訞艷」的劍鋒前。
「若非你使詐,五百年前你本該被我吃了。」
夏冶溫柔淺笑。「原來你仍想吃我的魂,既是如此,若不滿足你,豈不顯得我奸詐了。」話語方落,他握住劍身,腳步繼續往前走向申東玉,讓自己的身體承受了「訞艷」刺穿的劇烈痛楚。
九劍震驚,申東玉也極度詫異。
「你……」申東玉全然沒料到夏冶會有此舉動。
血腥霎時布滿四周竹林,夏冶的鮮血落入地,他握住「訞艷」的手也隨即放開,改而擒住申東玉的手。
「可惜……我仍然不想被你吃下。」
當申東玉明白夏冶的意思時,一股無形之氣立刻罩住他全身,金色的光芒籠罩竹林,硬是沖破蒼穹上的黑雲。
當光芒消逝時,申東玉也不見蹤影,竹林也還回原本的明亮。
這一連串的變化,不過眨眼頃瞬。
夏冶緩緩拔出體內的「訞艷」,交給九劍。
九劍隨即以自身的力量將衛七月由劍里引領出來,在確定衛七月無慮之後才正視夏冶。
「你沒事吧?」
夏冶露出苦笑。「放心,還死不了。」
「你的傷?」
「九劍,難道你以為一個能活了五百年的人還會是人類嗎?」就在夏冶說話的當頭,他的傷勢也逐漸愈合。「幸好剛才『訞艷』已經昏了,否則我還真怕這身體會撐不過去。」
「既然你不會死,那麼就該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我把申東玉封在此處時,也怕將來有一天他會突破封印,因此我清楚自己尚不能死,便藏身在他的刀里,沉睡五百年後,才在剛剛與『訞艷』的對峙中蘇醒過來,接下來的就是剛剛發生的事情,應該不必我再重復吧?」
「干脆殺了他不是一了百了?」
「『訞艷』能克住這把刀,但能不能殺了申東玉,我也不敢肯定。當時我認定自己可能會先死,才要求『訞艷』務必要殺了申東玉,那也是最後迫不得已的辦法,不過既然我仍沒死,往後除去申東玉這個責任就該由我扛了。」夏冶注視「訞艷」的目光像個長輩般盈滿憐愛。
「她不再是『訞艷』,而是衛七月。」
夏冶了解九劍的意思,也清楚他責怪自己。「七月是嗎?名字真好听,她的確是七月所生,七月又是鬼月,因此她才有足夠的力量抗衡這把刀。我對她的期待也是如此,所以才顯得比較薄情了。」
「她最尊敬的人是你。」九劍把七月的心意轉告。
夏冶感動在心頭。「她是我最愛的一把劍鞘,也最體貼,九劍,我從來就沒有後悔把她送給你。既然你都撐過五百年沒有完全受『訞艷』的影響,我想未來也不會是問題了。日後還需要你更加照顧她了。」
「當然。」
「那麼,你也休息一會兒吧,這片竹林在有陽光照射下來時,也會幫忙恢復體力,睡一會兒,待會就會有人來接你們了。」
「誰會來接……」九劍不想睡,可偏偏腦子開始沉重起來,未完的話語也停住了,他的身子重得往後一倒。
夏冶模模衛七月的頭發,輕笑地說︰「無論妳是哪個名字,永遠都是我的『訞艷』。五百年所擔負的責任已夠了,此後願妳幸福快樂,不再有悲傷……有緣,我們會再相見的,」夏冶隨後拾起地上的刀,懷著如釋重負的心情離開了竹林,踏上屬于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