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妳很善良,但卻無法拯救全部,是福是禍也非是妳一人就能決定,重霄應該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九劍就事論事。
衛七月轉過身來,小臉滿是不忍。「他沒必要的,你……」頓了頓,她又停住不說。
「我也是嗎?」九劍接下衛七月未竟的話。
衛七月老實點頭,合上眼不願見他的表情。如果能夠,她誰也不想害了,這件事的責任畢竟還是她的。
「我說過不會再讓妳待在我身後,這次必定要同進同退。」他捧著衛七月的下顎,對于自己承諾過的話絕對會做到。
「九劍……」
「對一名劍者而言,劍在人在,劍失人亡,妳是我的劍,豈有棄主之理?所以絕對不能撇下我,而我也會用生命保護妳的。現在就出發,如何?」既然是他分內的事,他也不愛外人插手。
衛七月淺淺揚笑。「你早就想這麼做了吧?」
「七月,跟了我五百年之久,我相信普天之下再也沒人比妳更懂我了。」九劍似有所感的說。
默默不語、默默跟著他、默默注視他,七月總是靜靜在他身後為他付出,他九劍何幸能得到她的全心全意。
倘若他能早點發覺七月就是劍鞘,或許就可以讓她少受這麼多苦。
往後,該換他對她好了。
五百年、一千年,甚至到生命燃盡的那一日,他都會守在她身旁,就好比人間夫妻那般,不離不棄。
就如同那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難得听見九劍這番感性的話,教衛七月心兒怦然,難以控制心跳的速度,若此時有鏡子,恐怕就能看見自己紅透了的臉。
「九劍,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
「我說話還需要問為什麼?七月,妳了解我的。」
五個字就順利讓衛七月再也不發問,就算她再如何不解,也不能問了,她最了解九劍的不是嗎?所以,怎還能問呢?
「我們出發吧。」
「等等!」
「重霄?!」她不是已將重霄封住?
重霄一身狼狽掙月兌了縛咒沖出鑄劍房,提著劍來到衛七月面前,深深吸口氣後表示︰「七月,我是妳鑄,就該由妳來使用。」
「重霄,你又何必……」
「我的能力或許不足,可我相信妳必定能將我徹底發揮,現在要妳臨時找一把足以代替『訞艷』的劍很難,就勉為其難拿『重霄』。」
「重霄,你明知我不想連累你。」
九劍看出重霄的意志相當堅定,便道︰「七月,『重霄』既然是妳鑄,理當由妳使用,一把劍若無劍者,無論再好,也不算是好劍。」本來他也不打算讓七月回到「訞艷」里。
苞著,重霄的身軀慢慢轉淡,一點一滴進入「重霄」內,衛七月才握住了「重霄」,這一握也感受到一股源源不絕的氣息流竄全身。
「七月,既然妳手上有『重霄』,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準妳再回到『訞艷』里。」他這是為了保護七月,就算是「訞艷」有所折損,至少也能留住她的靈。
「可我回到劍里,能發揮的極限也就更大了。」
「妳若不遵守,『訞艷』自己拿回去使用。」
「夏師父交代是要你使用『訞艷』的……好吧!我會照辦的。」衛七月無奈表示。
「這樣就好了,走吧。」
丑時初,兩條人影消失在小屋外。
第九章
丑末寅初,天色仍是朦朧一片,月色隱沒在烏雲之後,本該屬于熾熱炎夏之景在天峽山下無法窺見。
此時,他們佇立在天峽山東側,那令人費解的景致就呈現在他們眼前,明明凌晨時分,夜深不可見五指,東側卻陽光普照,著實詭異得很,令人不覺毛骨悚然。
九劍與衛七月交換想法,最後決定分開上山,若有找到,就要通知對方;若無所獲,半個時辰後非離開不可,只因天峽山過于怪異,實不該久留。
一人一邊,以迅疾的輕功點草而躍,即便在樹林中,他們的身形依然快如風,直到愈分愈遠。
衛七月感覺到耳邊吹過的風由暖變寒,可以想見她應該正穿越天峽山,就要到西邊的山谷了,愈接近目的地,她發覺周遭的環境也逐漸轉變,天空陰霾,猶如步入深夜,忽地,滂沱大雨如箭般地急急而落。
她速度快,穿雨而來,滴雨不沾身,躍上跳下,不出兩刻鐘,已然抵達天峽山山谷下的竹林內。
雨也漸漸消退,但天空的雲未散,視線仍不明。
竹林森然,竹葉沙沙的聲音足以擾亂听覺,衛七月戒備前進,「重霄」在手,不敢大意。
忽地,左方有動靜,她不動,靜靜等待,直到一抹黑影襲入,原本就要發出的攻擊在確定對方的身分後,雙雙收回。
「九劍?!」
「有沒有發現?」
衛七月搖頭,神情有失落也有慶幸。畢竟會讓夏師父如此在意的對手,絕對不好對付。
九劍垂下眼眸後又抬起。「妳走在前面,我殿後。」
她應了聲,便往前邁步,誰知跟上來的不是九劍的腳步,而是一陣令人發寒的殺意,方有警覺,衛七月連忙回身,提「重霄」擋住。
劍鋒與劍脊在一瞬間有了交擊,勝負未分,勢均力敵。
收回劍鋒,九劍的五官在眨眼間變成申東玉。
「好身手,不愧是夏冶鑄出的『訞艷』,的確值得較量。可惜妳的不妥協,讓我很厭惡,因此,我只好殺了妳。」對他無用之人,他向來不會留。
衛七月不作聲,目光緊鎖住申東玉的身形,就在他說完話的同時,她的劍氣也毫不留情的揮去,申東玉躲過了,但他身後的竹林沒有幸免,一一被斬斷。
「妳手上既然不是『訞艷』,還以為有勝算嗎?」申東玉回了一句,接著連續采取快攻,刀刀幾乎讓衛七月招架不住,連要擋住下一刀也有幾分吃力。
一招百來式的攻擊方結束,申東玉氣息穩如山,衛七月卻已有些紊亂。
她的氣息漸弱,快要看不見他手上的刀形,可怎會呢?不過才過招沒多久,她怎會如此快就要敗陣……突地,衛七月這才察覺這片竹林似乎正在吸取她的氣。
那剎那,衛七月了解了。申東玉既已熟悉此地,必然會善加利用!
申東玉看穿她的表情,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看妳的表情就知道妳了解了,意外嗎?沒想到夏冶將我封在這里,最後竟會害了他最鐘愛的『訞艷』。」
「夏師父呢?」
「怎麼我問妳的事情,妳反倒問起我來,看來……妳對夏冶的下落的確不知情,正好,他愈是喜歡妳,我愈要毀去他珍視的東西。」最後一字逸出口,申東玉出招更為凌厲,連一絲絲讓衛七月喘息的時間也沒。
隨著時間流逝,衛七月體內的氣也與竹林僵持著,外有申東玉的逼命,內有真氣恐遭吸盡之險,面對內外夾攻,衛七月漸漸有點力不從心,連舉起「重霄」的手也快支撐不了,于是她終于運動體內殘有的氣來通知九劍。
申東玉見狀,神情未變。「妳以為他能及時來救妳嗎?太天真了--」
一刀砍來,眼見瀕危之際,重霄沖出「重霄」,張開雙臂,以自己的真氣擋住這致命一擊。
轟然巨響,兵器碎裂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
眼見「重霄」斷裂,衛七月心底驀然一震。
「重霄--」
申東玉不準備讓他們有告別的時間,手揚起又是一刀直落,幸好,九劍急忙趕到,以劍隔開。
在另一處,九劍同樣面對了幻覺,但他卻沒有遲疑,一劍殺死了幻影,在感受到衛七月所釋放出來的氣後隨即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