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她寧可讓傅子隸恨她、討厭她,也絕不要稱了宋羽軒的心。
丙然,傅子隸對她的話有了點反應,他冷冷地抬眼,一雙黑眸凝聚著怒氣。
「閉嘴。」他用眼神表達了對她的不屑。「‘宋羽軒’這三個字也是你喊的嗎?她是你的長輩,是個處處維護你、替你著想的媽媽!她是怎麼對你的我全都看在眼里,麻煩你說話時拿出點良心來好嗎!」
「我……我哪里沒良心了?我說的全都是實話。」林佳佳急了,她的傅哥哥居然如此偏袒宋羽軒,她很死了!
「你知不知道羽軒為了要讓你考上大學,讓你可憐的人生‘正常’一點,她背地里做了多大的犧牲?而你居然還這樣子毀謗她,你可真有良知呀!」羽軒真是夠傻了,養這種女兒還不如養條狗,起碼狗還不會反咬主人。
「什麼?!我沒听錯吧?她那也能叫作犧牲呀!她是這麼告訴你的嗎?哈哈哈哈……」這真是她所听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林佳佳無視于傅子隸眼中熊熊的怒火,縱聲笑道︰「拜托,你真是太不了解宋羽軒了。」她的大眼閃爍著得意的光芒,她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你真以為姓來的是為了我好才要我念大學的?哈,你被騙了,傅哥哥。我告訴你吧,她是為了我爸的遺產啊!只要我一拿到大學文憑,她姓宋的就能分到我們林家二分之一的財產,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去問我爸的律師,他們總不至于騙你吧?哈哈哈……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暗子隸擦著一張臉,他靜靜听著林佳佳指控自己的心上人,可是他卻無從反駁;種種的可能性在他的腦海中飛快掠過,他竟然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懷疑宋羽軒。
「你笑夠了吧?笑夠了就給我出去。」他面無表情地說道,音調雖然平淡,然而握拳的兩手上面卻是青筋跳動。
林佳佳戛然止住了笑,傅子隸冷峻的模樣可一點也不好笑。
「我會走的,不過我還想提醒你一句,宋羽軒之所以會看上你,純粹是因為你有錢罷了,否則,你以為她是為了什麼才嫁給我爸的?你和我死去的爸爸一樣,都是被她清純的外表給騙了……」
「滾出去!」
一聲暴吼,嚇壞了診所里頭所有的護士和等待中的病人,大家只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孩,臉色脹紅且腳步急促的從診療室里走出來,以最狼狽的姿勢在眾人面前落荒而逃。
里頭出了什麼事了?!
那位女孩轉眼間就逃得不見蹤影,大伙兒紛紛咽了下口水,然後屏氣凝神地掉轉視線。
診療室中,先是靜得可怕,緊接著「磅啷」一聲,門板上的霧面玻璃瞬間飛散一地.
第九章
宋羽軒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房問全都暗了,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傳來咕嚕叫聲,方才起身離開大門。
佳佳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她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現在肯定也餓了。
羽軒抹去臉上的淚痕,嘆了口氣,蹲來收拾一地的雜亂。
她將自己的衣服褲襪—一的放回農櫥疊好,然後才開始收拾佳佳的。她知道,短時間之內自己是不可能搬去傅子隸那邊住了,想起今天下午,他們兩個還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家具的擺設,還有房間該怎麼分配……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又忍不住要落下。
這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羽軒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勇敢地迎上前去。
進門的,果然是林佳佳,她低著頭,表情似乎沒有羽軒想像中的那麼盛怒。
「佳佳,你回來了?」羽軒尷尬地扯出一個笑容。
「晚飯吃過了沒?啊,我去買麥當勞給你吃好嗎?」她像是說給自己听似的,彎身在行李中翻找起錢包。
「……」林佳佳依舊悶不吭聲,她甚至沒看家羽軒一眼,直接提了自己的行李就要走。
「佳佳,你要去哪里?」羽軒抬頭驚訝地問道。
「用不著你管。」她不安地握緊皮箱。
「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的監護人耶,我對你有責任的。」羽軒緊張地追上前去,兩只手更是緊緊地拉住她的行李不放。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放任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游蕩,那樣太危險了。
「哎,你快點放手啦!」林佳佳生得人高馬大,她稍使勁一扯.宋羽軒便松了手,還差點撲倒在地上。
「下個月我就滿十八歲,不需要什麼監護人了。你大可以放心地去交男朋友,不用管我,反正……反正我也受不了再和你這種人一起住了。」她昂著下巴,刻意回避家羽軒難過的眼神。
不知道為什麼,在和傅哥哥說了那些話之後,她的心里面非但沒有得到快感,反而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愧疚……
方才她離開診所的時候,傅哥哥的臉色真是有夠恐怖的,看來,宋羽軒這回就算沒有「掛掉」,也有得她解釋了!
她咬咬唇,心虛令她變得膽怯多了,她甚至不敢回頭看宋羽軒的瞼,只在深吸一口氣之後大步離去。
「佳佳,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晚上你有地方住嗎?」羽軒沖到門邊喊道,老天,該走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啊,佳佳她有什麼錯?她用不著這麼做的呀!
昏暗的走道上,林佳佳拎著一只大皮箱,急行的背影顯得十分地僵硬,她頭也不回的往樓梯走去,任憑宋羽軒怎麼呼喊,也不敢回應……
自從林佳佳離開之後,宋羽軒整個人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暗子隸當真沒有再來吵她,而她也不斷告誡自己,現在還不是哭著去找他幫忙的時候。
她知道,傅子隸要是得知她現在的狀況,肯定會拖著她離開這里。
但是她現在還不能走,她總有預感,佳佳還會回來找她。她一個千金小姐吃不了什麼苦的,只要她人還在台北,就遲早會回來。日子,就在漫長的等待中過了四、五天……
某天下午,宋羽軒在啃完面包之後,倒頭睡了一場午覺。
最近她似乎沒什麼食欲,所以三餐都只有買一些面包或饅頭來草草果月復。幾天下來,她的體力顯然已經透支,因此,這場覺她睡得是特別沉。
迷迷糊糊中,她听見了像是鎖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她直覺的認為是佳佳回來了,想要起身迎接她,可眼皮偏偏沉重的好似掛了鉛塊,怎麼也張不開來。
她的身體大概是在抗議了吧?她有多久沒好好的吃上一頓了?
沉穩的腳步聲來到了床邊,她感到一陣灼熱的體溫接近她,然後是混著些許尼古丁味道的呼吸。
這味道,有些熟悉卻又顯得陌生,當下羽軒心一驚,連帶的也撐開了眼簾。
映人她眸底的,是一雙熟悉的黑眸,它們憔悴又生氣地瞪著她,仿佛積壓了一卡車的怨懟在里頭。
「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嘎?」她掙扎著想坐起身,無奈此刻的她竟是渾身都使不上力氣。」你……你怎麼來了?你是怎麼進來的?」她不記得有給他鑰匙呀。「我早說了這里不安全,那些鎖匠連證件都不看就替我開了門。」傅子隸坐在地床頭,既心疼又生氣地瞪著她蒼白的容顏。「你這個笨蛋,你到底有多久沒吃飯了?」
才幾天不見而已,她就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要是他再不出現,她恐怕要化成一堆白骨了!
羽軒克制著伸手去觸模他的沖動,撇開頭輕嘆了聲。「你不要管我,我沒事的……」
「沒事?你這還叫沒事?」他捏住她下巴,逼著她轉過頭來。「我問你,如果我今天沒來,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給活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