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夯珂沾沾自喜的語言,凡兒喘著氣諷刺︰「公主,你到底在說什麼?看不出你身子瘦小,卻是滿重的,我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你上來的。」
「原來是你拉我上來的。」夯珂尷尬一笑。「好吧!好吧!咱們快下去。」
落地之後,改由夯珂帶著凡兒來到她無意中發現先祖留下來的秘道,這條通道可以隨意出入宮城,夯珂肯定除了她,沒有第二人知道。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她們由秘道出了城,來到京城的街道上。為了怕那些守衛發現她的行蹤而追了上來,她們馬不停蹄地快步行走。
走了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已數不清到底走了多久,凡兒只覺得腳底幾乎起了水泡,連她都如此,不能想像公主這般金枝玉葉的千金嬌軀,怎堪這樣折騰人的路程。凡兒想︰公主一定是不好意思開口說要停下來休息,只好悶著聲繼續走下去。唉!真是難為公主了,她作奴婢的怎可以不為公主著想?所以她抹了額際和鼻頭的汗水,對公主喊道︰「公主,咱們坐下來休息一會,喝喝茶吧!」凡兒看到前面正好有一家小客棧。
怎麼也料想不到,走在凡兒前頭的夯珂,竟回過頭來盯著凡兒看。「對不住,沒注意著你累了。那麼這樣好了,你先在客棧里休息會兒喝杯茶,我到前面去探探路,待會再回來與你會合。」她那俏臉上絲毫沒有凡兒猜想的疲憊模樣,反而神采奕奕。
此時凡兒才覺得要休息是她的想法,替公主著想身子則是自己的借口。公主說要她先待在這兒休息,自己前去探路,啊炳!又不是天理反了,哪有奴婢休息喝茶,小姐探路的道理?「不成,不成。凡兒不累,公主不必顧慮凡兒,我還可以繼續走。」
夯珂牽牽嘴角,丟了條隨身的絲絹給凡兒,笑道︰「瞧瞧你流了那麼多的汗。沒關系,我可以照顧自己;想當年我跟父皇上長白山打獵,父皇放我自個兒在山里頭走了一天一夜也不擔心,最後我還是完好無缺的回來呢!」她走幾步,想到了件事,回過頭對凡兒說︰「對了,別再叫我公主,得改叫小姐啦!」
凡兒留不住鮑主,只能任夯珂走出了她的視線。
唉,公主就是這種閑不住的性子,反正現今日頭正早,而且是在人聲喧騰的街上,該不至于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吧,好吧!就到客棧休息一下。
凡兒卻沒想到,夯珂這種個性的人是專門招惹麻煩的。
夯珂一到了最熱鬧的花市,瀏覽著爭奇、斗妍的花卉,以及花商向愛賞街的婦女名仕們介紹當今最熱門的富貴花。
夯珂到听一陣男子惡心的干笑聲,忍不住向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有兩名男子正圍住一個年約十五歲的姑娘,她一身的打扮該是小家碧玉型的,不過她身旁並沒有合宜的伴護,才會導致那兩個男人的覬覦而上前調戲。
夯珂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此類沒有禮法的輕浮男子。想當初,她待在皇城里,倘若遇上調戲婢女的士兵,她定是二話不說將他驅逐宮外;現在眼見這種情形,她怎可能坐視不理;令她意外的,滿街的人潮竟沒有人肯挺身而出相救女子,她不入地獄誰人地獄!
夯珂立即出聲喝止︰「大膽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你們還是不是人啊?」
兩名男子回頭看她,先是愕然瞪視良久,接著露出惡意的表情。其中的一名男子,用他的手指摩挲著下巴,兩眼色迷迷的。「兄弟!你可要瞧瞧,又有一只小鴨子上門,咱們兩兄弟正愁一個不夠分,正好她來了,咱們一人一個恰恰好,兄弟倆不用吵。」
夯珂直覺得這兩人可惡至極,便指著他們罵道︰「下流。」
帶頭那人居然抓住了夯珂的手,壓在自己的胸口。「咦,姑娘,我們不是下流,是風流,而且還是風流倜儻。遇上我們兄弟,是你的福氣,我們會溫柔的對待你,只消跟我們玩上一會,保證你會不想離開的。你長得挺標致,是一流貨色啊!」說著說著,他一只不安分的手想撫上夯珂的臉。
「放肆!」她大吼一聲,震住那名男子,她乘機縮回她的手,心想待會要洗上好幾遍。「你們這群目無王法的賤民,可知我是誰嗎?」
「誰?」兩人露出懷疑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看。「兄弟,你知道她是誰嗎?」
「可不是咱們嬌滴滴的大妹子嘛,妹子,你別怕,哥哥我說過會好好待你的。」
夯珂氣極,這兩人根本色迷心竅到罪無可赦的地步,要是給她逮到機會,非要送上官府,讓他們人頭落地。不過現在沒有其他的機會可用,他們兩人正趨向她和女孩,那女孩發出微弱的啜位聲,夯珂將她擋至身後,擺出保護的姿態。她在心里想著月兌逃的法子,看到那兩個男子都要流出口水的模樣,就教她作口嘔。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有聲音自人潮里傳來︰「官差大人,就是這里了,那兩個惡棍正在欺負我家小姐,你們趕緊將他們抓起來。快啊!」
兩個男人互望了一眼,再盯著四周看。「這次放過你們了,下次哥哥再陪你好好玩玩。」不出三秒的時間,他倆就竄逃得不見綜影。
凡兒跑到夯珂的身邊,檢視她身上。「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官差們呢?」
凡兒抬頭看著她。「官差?姐,你還說呢,哪有什麼官差啊!要不是我追上來,機靈地想出這法子,要不然你就出事了。你要有什麼差錯,凡兒哪擔待得起!」
夯珂還擺出毫不畏懼的表情。「我會出什麼事?要不是你來得太早,我一定將他們打得滿地找牙。」看凡兒又要出言,她趕緊回頭向身後的女孩問道︰「你沒事吧?」
這名女子臉色慘白,看來隨時會休克,根本說不出話來。這時有一個年歲滿大的花商跑過來,神色慌張地問︰「你倆沒事吧?」
凡兒見他雖是關心的神情,卻仍是忿忿回答道︰「你們這些人,方才見死不救,此時問這些有什麼用?若不是我來得早,我家小姐恐怕就出事了,你們可得負一半責任,要是我告訴治理這兒的官爺,他非得將你們一同治罪不可。」
花商汗如雨下,臉上盡是為難的神態。夯珂示意要凡兒別說了。「你們怎會任由這兩名男人在此為所欲為?這位姑娘差點清白不保。」
「姑娘啊,你不是京城里的人,有所不知。」
凡兒又開口︰「我們不是京城里的人?告訴你,我們小姐是……」
夯珂連忙捂住凡兒的嘴。「我們剛從外地到京城里游玩。對了,有所不知什麼?」
「他們是京城出來的侍衛,身有武功,霸道至極,城里頭的人都打不過他們,況且他們還有大官可以做靠山。」
「何人?」
花商搖搖頭。「他們是京城官令的佷子,自恃學過武且待過皇城,加上有當官的親戚,是以在這兒作威作福欺壓我們。」
夯珂料想不到她原以為民泰安康,其實仍有許多民間疾苦是朝廷所不知的,縱使回到宮里會遭父皇的指責,她也要向父皇稟情。在朝廷里為官的一個個淨是胡說八道,沒有人會老實將民情實報上來。「凡兒,我們先送這位小姐回去,然後我們也要回家。」
「小姐,你說要回家?」
夯珂點頭,向站在一旁的花商問道︰「你可知這位小姐是哪戶人家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