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放血給他試試,就知道我把他當敵人還是當兒子?」听他的語氣,仿佛他談論的是一只螻蟻,而非他兒子的生命。
「你不是人!」是魔鬼!
「很好,比起之前要死不活的模樣有精神多了。」他曾經以為他的童敏艷已經死了,即使活著,也成了一個沒有情感的女人,只除了對洍兒。
為了激起她的感情,他不惜讓她恨他。
他要她恨,恨得越深越好,那表示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將他忘懷。
*****
雖然邵徥軒以洍兒的命威脅她,但是,她還是無法眼睜睜的看洍兒受毒素侵蝕的痛苦,她背著邵徥軒偷偷的放血給洍兒喝。
幾天下來,童敏艷虛弱得不成人形。
邵徥軒不是不知道她的行徑,但他又能如何?總不能因此而真的殺了自己的骨肉。
可當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師父的手段真是高竿哪!即使將死,仍不忘替死後的復仇布局。
師父先是讓童敏艷誤會她身上的毒素是他轉移給她的,然後再喂食她兩種不同的毒藥,讓他身上的血能夠解童敏艷的毒。而兩人的毒素融合之後雖然能解洍兒身上的毒,但卻會讓童敏艷承受不住。
接著,師父算準了他會博命再救童敏艷一次,而他一樣禁不住再一次的失血,否則,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洍兒受毒素侵蝕……
好狠哪!
但是,師父這樣做的目的究竟何在?
既然將他扶養成人,又為何要將他毀掉?
眼前他已無心為這些得不到答案的瑣事煩心,最重要的是怎麼解救他的艷兒?他絕不容許她在他的眼前消失!
在他慌亂的離開後,一抹小小的身影偷偷的溜進房里,拿了一把匕首,悄悄的在手腕上劃開一道傷口,嘴里喃喃的念著--
「爹救娘,娘救洍兒,洍兒也要救娘。」
他扳開童敏艷的嘴唇,讓小小手腕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流進童敏艷的嘴里……
第八章
在外頭奔波幾天,邵徥軒一無所獲的回來,當他進到房里看見童敏艷的氣色時,大吃一驚!
怎麼可能?艷兒的氣色顯得好多了!
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又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醫治她?
這麼說,艷兒有救了?!
他急忙召來婢女問話。
「這些天夫人有醒來過嗎?」
「沒有。」婢女恭敬的回答。
邵徥軒眼尖的看見桌上豐盛的菜色。
「既然夫人沒醒,這些東西又是給誰吃的?」菜肴的分量還真不少。
「那是小少爺的晚膳,他每晚都來陪夫人。」洍兒雖然年紀小小,就有當家的氣勢,他下令任何人在晚膳的時間都不準來打擾。
洍兒?一個小孩子吃得下這麼多嗎?看著桌上滿滿的食物,邵徥軒心里滿是疑問。
「別跟任何人提起我回來的事,尤其是小少爺。」他倒要看看這個小表在耍什麼花樣?
「是,奴婢遵命。」
婢女走後,他立刻躲進屏風後。
不一會兒,洍兒走了進來,在床前盯著童敏艷。
「娘,洍兒來陪你了。」
洍兒說完,便走到桌前拿起碗筷,拚命的吃,嘴里還嘟嘟囔囔的念個不停。
「娘,洍兒太小了,不能一次給娘喝太多的血,所以,洍兒要吃很多、很多的東西把自己養胖,免得讓別人發現洍兒放血救娘,更不要娘醒來看見瘦巴巴的洍兒……」他滿口的飯菜,嘴巴還嘀咕個不停。
躲在屏風後面的邵徥軒忽然覺得自己比不上洍兒。
他一生都在怨恨他的娘,怨恨娘為何拋下他在荒郊野外、怨恨他娘對爹的不忠--
但他從來不曾想過娘可能也有苦衷。
當他由師父口中得知自己被不守婦道的娘親拋棄在荒郊野外時,他的心里只有怨恨,也接受師父的說法,一心只想報仇。
可當他見到師父這麼陰狠的手段,連自己死了都不放過別人,更覺得師父的話不可信!
如果洍兒像他一樣,不是應該也恨童敏艷將毒素遺傳到他身上,不是也該怨恨童敏艷一輩子嗎?
洍兒卻瞞著大家,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比起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他算是白活了。
看著洍兒不畏疼痛的劃開手腕,將鮮血一滴一滴的喂進童敏艷的嘴里,他感到愧疚,心中有更多的不舍。
「娘,你要趕快好起來,大牢里的爺爺和女乃女乃說現在這個爹怪怪的,要洍兒小心點,你覺得呢?」
洍兒有一句沒一句的叨念著。
邵徥軒突然有個想法,也許,他有必要解開自己多年來藏在心中的身世疑問了。
*****
童敏艷奇跡似的康復了,邵徥軒為了討好她,請童鎮遠過府來看她。
「爹,你怎麼來了?」再見到爹爹,童敏艷恍如隔世。
「是徥軒派人請我過府來看你。我可憐的女兒啊!」
「是女兒不肖,一離開就是五年……」童敏艷傷心的抱著爹親哭泣。
「別這麼說,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童鎮遠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之後才開口。「你表哥高中狀元後,被分發到東北當縣令,前些日子飛鴿傳書回來,說真正的邵徥軒已經在六年前死于東北,現在這個邵徥軒恐怕是假冒的。」
童鎮遠的話讓她非常震驚。
那不就是他去處理皮草生意的時候……
童敏艷回想起當時的點點滴滴,難怪她老是覺得邵徥軒說話非常奇怪。
「爹,消息正確嗎?」但天底下怎麼可能有人長得一模一樣?
「應該不會錯。據耀廷傳回來的消息,他是向和邵徥軒一起到東北去的僕人證實的。那名僕人說有一晚邵徥軒因為老毛病犯了,而且非常的嚴重,請大夫來診治的結果,大夫都搖頭要僕人們替邵徥軒準備後事。
「可是第二天一早醒來,卻發現邵徥軒反而變得生龍活虎,還辭退他們的差事,然後發給他們銀兩作為補償,要他們不必再回邵家,回鄉去各自謀生。」童鎮遠將沈耀廷傳回來的消息轉述給童敏艷知道。
「可是……現在邵家的邵徥軒如果是冒充的,那他又是誰?又有什麼目的?」她是听說了邵徥軒將邵老爺和邵老夫人軟禁起來的事,但他不曾傷害任何人,而且還將童家的生意歸還,也不像是謀財之人啊!
「這要問他本人才會知道了。」童鎮遠平心而論。「不過,他看起來沒有惡意,應該不會傷害你才對。」
*****
童敏艷知道要這個冒牌的邵徥軒自動說出一切事情的原委並不容易,她必須先撤除他的心防,但要撤除他的心防,她必須先和邵老夫人談一談。
她小心翼翼的來到地牢,卻被地牢里的樣子給嚇傻了。
在她的想象中,地牢應該是陰暗、潮濕且充滿異味的,眼前這哪叫地牢啊?簡直跟皇宮沒兩樣。
她在牢房門外,凝視著郁郁寡歡的邵老夫人。
「你來做什麼?」邵老夫人一發現童敏艷,便高聲喝斥。
「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麼?」邵文龍溫柔的勸阻。
「是她!是這個狐狸精害得徥軒性情大變!」邵老夫人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推給童敏艷。
「我今天來,就是想知道徥軒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童敏艷不在乎邵老夫人對她的惡言相向。
她冷靜的模樣讓邵老夫人更生氣。
「徥軒會這樣,都是因為你,你竟然還有臉來這里質問我?」
「我不是質問,而是你不覺得奇怪嗎?徥軒為什麼從東北回來後,身體變得非常強壯?」
「那又如何?」兒子身強體壯最好了,做娘的當然替他高興。「你這個壞女人,難道你不希望徥軒的身體健康強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