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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命令嗎? 第12頁

作者︰蟲我

隨著看守在門外的士兵進入的,是一個年老的僕人,記憶力絕佳的弋翅認得他是宮里的園丁,與同樣在園圃工作的妻子都是老實忠心的僕人。他萬分緊張的對弋翅行禮,然後看向冰宿。

冰宿一見來人,眼里掠過一絲擔憂,她快步走向他。兩人在低聲交談了幾句之後,僕人就告退離去。

弋翅對此未置一詞,在喚出科摩後又繼續談論了會兒。不久科摩離去,離去前他還特意多看了冰宿幾眼。

第五章

科摩走後,弋翅看著桌面上一張軍隊的配置圖,隨意的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冰宿站在他身後兩步距離的位置,即使看不見他的表情,她也非常確定接下來他會對她展開質問。

她平靜地回答︰「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昨夜她將任遠帶回王宮後,就暫時先托給剛才進門的園丁夫婦照顧,並囑咐不能讓其他人知曉任遠的存在。

由于王宮中僕人的家眷是住在離主樓有段距離的副樓,貴族大臣們通常不會到副樓去,將任遠安置在那里,一方面她可以就近照顧,另一方面則是基于安全考量。在火化鶯韻時她已將住房一並燒毀,即使蒙達想再次捉走任遠,也無從得知他們母子的下落,更遑論會想到任遠就在王宮內。

而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她會再重新安排任遠的去處。

典恩臨終前交代她不能讓弋翅知道鶯韻與任遠的存在,一方面是典恩不願讓鶯韻獨自背負所有違背道德的罪名;另一方面則是以他對弋翅的了解,弋翅一定會在獲知任遠的身世後將他接進王宮,讓他登基為王。典恩深知任遠的個性、才能皆承襲自己,不是當一國之君的人才,他不希望任遠和他一樣生活在王宮中,因為承擔了一大堆責任而變得不自由、不快樂。

而不知任遠真實身分及其利害關系的老園丁是來告訴她,任遠因為太過悲傷而一直哭泣,又不肯進食,他擔心任遠再這樣下去會弄出病來,要她最好盡快去看看任遠。

老園丁的用意良善,但他卻挑了一個最不恰當的時機來告訴她這件事,現在她該擔心的不只是任遠,還有弋翅……

听了冰宿的回答,弋翅不慌不忙的將配置圖收起,站起身靠坐在桌緣面對她,雙手閑適的環在胸前。「說來听听。」

看著他的眼神,她知道謊言在他犀利若刀刃的目光下必定無所頓形,而她早有心理準備面對他的任何質問或怒氣。「對不起,我不能說。」

墨綠眼瞳微閃了下,她明顯是在違抗他的命令,卻還有膽這麼理直氣壯的看他。弋翅心里燃起憤怒的引線,但臉色仍維持著一貫的從容,「好,那我換個問題,你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什麼?」

在冰宿開口前,他站直身趨近她一步,續道︰「而這個問題,我不接受不能說、不想說、不清楚、不知道……諸如此類的回答。」

冰宿雙手不自覺地在兩側緊握成拳,「那我無話可說。」

她必須微仰頭才能與他相對,而他高大的身形像一面巨牆橫亙在她眼前,如果她不夠堅強,必定會在這強大的壓迫下屈軟退卻。

弋翅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抬起手探向她的頸際,深黝的眼瞳與表情同樣難測,像是在考慮到底是要撫模她或者掐死她。最後他開了口︰「你是聾子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她卻能了解他想表示什麼,明知他是著彎在向她追討忠誠,回答他只是無意義的順從,但她仍是回答了。「不是。」

「所以剛才我與科摩的對話,你是听得一清二楚?」

「是。」

不知是有意或無心,他手指像蝶翼在她頸上輕柔的摩挲撫弄,然後拉出她掛在頸上的銀鏈,把玩著那只戒指鏈墜。

「那你是笨蛋嗎?」他替她回答︰「不,你不是笨蛋,所以應該很明白我為什麼會讓你知道一切情形的原因。」

他一扯銀鏈,將她拉近到他面前寸許距離,他說話的聲調低緩,控訴般的道︰「我已經無條件給你我所有的信任,而你卻回報了我什麼?」

她默默無語。

弋翅迫近的面孔與軀體讓她清晰的聞到他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屬于男人獨有的味道,憶起今晨在他懷中的感覺,一瞬間的炫惑。

但他冷沉的表情提醒她,兩難之中她已選擇了忠于典恩遺命,對弋翅的指控她是無言以對。因為她捫心自問無愧于自身的責任,這才讓她能夠無畏的面對他。

兩人像在比耐力似的沉默對視,突然弋翅低咒了聲,「該死。」隨即一掌揮落旁邊的高頸花瓶,沉聲怒喝著︰「你說話呀!」

她驚顫了下,花瓶落地的碎裂聲,仿如她體內那份堅毅勇氣的龜裂聲。

她緩緩吸口氣,「如果殿下想知道的是毒害典恩陛下的凶手究竟是誰,凶手已經死了,所以無論是誰,都已經不具意義了。」

弋翅聞言,臉上浮出噬血的凶狠慍色,他並沒有預想到這點,凶手已死的消息對他而言像在傷口上再劃過一刀。但無論如何,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該用陪葬對典恩贖罪的人——即使是個死人!

他搖搖頭,臉色異常嚴厲,「這不是我一開始問你的問題。凶手是誰只是整個事件的最終結論,我要的不只是凶手的名字,我還要知道你與凶手之間有何關系?典恩與凶手之間又有何關系?典恩命令你對我隱瞞什麼?你又奉命保護誰?為何你有把柄落在蒙達手中?」

其實,他若真想查出這些問題的答案並非難事,她血液里的忠誠容不得她有任何背叛,所以她會對他隱瞞的事必定是與典恩有關,從這方面去查探,事情就容易得多。但他要的是她親口告訴他。

這個女人不單只是要用來暖床而已,他選中她當他的妻子,她就必須給予他所有的忠誠與服從。他非常不高興的發現冰宿竟然如此輕易的就能挑起他的怒氣,他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存在,她的聰明堅毅不是用來對付他的,她必須明白,身為他的女人就該將他擺在第一位。

弋翅的每一個問題都緊緊扣住鶯韻與任遠這兩個核心人物,讓冰宿明白他早已看清事件的癥結所在,要查出鶯韻母子倆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他的目的只是要她親口對他說出來。但她決意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她不以為弋翅會依從典恩的遺願,到時若弋翅發現任遠,又有意將他加冕為王的話,最壞的結果,她已經有了打算。

冰宿突然單膝著地,將手掌置于左胸上;而在抬手時,她才發現一直緊握著的拳頭,已經僵化到近乎麻痹的狀態了。

「請殿下諒解。正如您所言,我的確是奉了典恩陛下的命令而隱瞞您某些事,所以我不能告訴您任何有違典恩陛下的命令的事情,因為我必須忠于典恩陛下。但——」

「你給我站起來!」不知是哪一個字句觸怒了他,弋翅十分不悅的打斷了她的話,粗魯地一把將她拉起靠向他。

「你要談論責任與命令是嗎?好,你給我听著,你現在該听從命令的人是我,不是典恩!听清楚了沒有?!??是我,不是典恩!」他用力握著她的雙肩,沉聲怒道。

冰宿沒有被他嚇到,只是疑惑著。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表現得如此煩躁易怒,而他聲音里的急切蠻橫完全不像是他,此時的他猶如任性驕縱的小孩,正無理取鬧地對她下著命令。

弋翅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控,他粗率的推開她退離她兩大步,表情變得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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