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龍玄驥一眼,轉而對龍韜說道︰「我可以這麼回答你,要愛上他其實滿容易的。他不是很難相處,個性雖然有些陰沉、脾氣偶爾暴躁,但他也有不錯的優點……唉,無所謂啦,比起要他忍受我,我是輕松多了。反正也已經結婚了,省去一堆戀愛期間會有的麻煩直接跳到婚姻生活,說來也有不少好處,加上有你這個兒子存在……所以,好,我決定愛上他。」
龍韜失笑,「你當這是簡答題嗎?會或不會、要或不要就可以決定一切?」
夏葵搔搔頭,「所以我說直接跳過戀愛會輕松得多呀,我很討厭申論題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想太多腦筋容易打結,事情簡簡單單的不是很好嗎?干嘛直要鑽牛角尖的去想?」
龍韜突然沉默下來看她,一會兒後才道︰「罷了,我只希望改變後的你不再後悔就好。」
第五章
「哇!」
宏亮的嬰兒哭聲傳遍了整個房間,躺臥在床上的少婦終得免除歷經了一整夜的苦痛,也總算放下懸宕著的一顆心,這孩子是她唯一僅有的了。
「恭喜少女乃女乃!是個男孩呢!龍家終于有後了!」產婆高興的將洗淨過後的嬰兒交給少婦,吩咐旁邊一個丫環出房去報喜訊。
在乍見仍紅皺得像小猴子的小小身軀時,少婦不禁再度淌下淚水,這是她的兒啊!
想起她的夫君,硬是強撐著極需休息的身體,她沙啞的問道︰「少……少爺呢?」
原本臉上均掛著喜悅笑容的產婆與婢女們,一听她的問話全像被定住似的僵住了表情。
「他……不在外面嗎?」她好累,但她更想讓他看看他的兒子,他會高興吧?他有兒子了。
「衣嵐!」歡欣的聲音隨著開門聲踏入,「我的好媳婦,真是太辛苦你了!」一個雍容的中年貴婦慈藹的走近床鋪,一看見她身畔的稚兒,她高興得抱起嬰兒喜極而泣,「多漂亮的孩子呀!是個男孩吧!啊!真是感謝老天,龍家有後了!」
「娘……」少婦濕潤的大眼中滿含企盼渴望,細若蚊蚋的聲音仍堅持問道︰「尚?呢?」
「他……」中年貴婦先是僵了僵,然後立即恢復鎮定的說道︰「他在外面。」
「他也很想早一點看看你們母子,但你知道他是個大男人,不能隨便進到女人生孩子的房里,我看你先好好休息,我將孩子抱出去給他看,等你好點了,我就叫他進來看你……」
「他……在外面?」少婦的眼眸已經不堪倦意的微微闔上,心情稍稍放松之後,她想可以先睡一下了。
「是啊,他就在外面,你就別再擔心了,先睡一覺再說吧……」
隨著中年貴婦的說話聲,床上的人兒終于放松的睡了,中年貴婦憐惜的望一眼少婦,不由自主發出嘆息,房內的其他女眷互看一眼,也跟著搖了搖頭,輕嘆出聲。
「我們先出去吧,讓衣嵐好好休息。」中年貴婦輕聲說道,抱著嬰兒轉身踏出房門,她要讓老爺也看看他們好不容易盼得的孫子。
房內的人陸續步出,但仍留有兩個丫環尚在收拾一些物品,其中一個忍不住說︰「少爺也真是的,少女乃女乃生孩子時還不待在家陪她……」
「噓!」另一個急急打斷她︰「你小聲點,小心少女乃女乃會听到!」
最先說話的丫環小心的望向床上沉靜的身影,「不會啦,你沒看少女乃女乃累了大半夜,現在一定睡得極沉了。」兩人收好棉布後就捧起臉盆準備離去。
「不管如何,我們做人家下人的要多注意些,別在少女乃女乃面前說了什麼會讓她傷心的——」
她的話被不平的聲音打斷︰「我實在替少女乃女乃叫屈,你看少女乃女乃人這麼美又這麼溫柔,少爺卻還是忘不了葉綾少女乃女乃,對少女乃女乃總是不聞不問,連這時候都仍只知出門工作,把少女乃女乃撇下……」
丫環的聲音又變遠了,隨著關門聲便完全被隔絕在外,房內剩下滿室的寧靜與孤寂。
床上的少婦其實並未沉睡,淚水從她的眼角無聲滑落。她的很疲憊,但在尚未見到他之前,她怎麼都無法安睡,但她現在知道了,他是不會來看她了,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不管她做了什麼,她仍舊必須單獨度過所有黑夜白天,就像平常那樣獨自一個人。
夏葵睜開眼楮。
「啊,生孩子啦?真快……」
她用力打了個哈欠,踢開薄被起身下床,對于這出連續劇般的夢境,她已經習以為常了。這幾天以來幾乎天天都會播映同出劇碼但不同場景的片段,情節不外乎女主角做了什麼什麼,但男主角一律視而不見,然後女主角就很傷心很傷心,哭濕了好幾條被單卻也無能為力。
夏葵穿著松垮垮的棉質T恤和短褲,隨手抓過一條毛巾,披散著一頭亂發,有些邋遢的走進浴室。
對于劇中男女主角的長相壓根兒就是龍玄驥和她的翻版這一點,她實在有話想說,「我是不曉得那個‘男豬腳’的個性和龍玄驥一不一樣啦!但那個女孩子——去!那樣像什麼話?完全不敢爭取她的權利,一逕默默承受所有男方的忽視,然後一個人偷偷掉淚,一個人這想那想、東想西想、胡思亂想外加鑽牛角尖,去!真是夠笨的了!」她奮力的刷著牙,邊刷邊絮叨著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模糊話語。
她現在已經對頭先幾次伴隨夢境出現的征狀有了免疫力,在隔天依然可以精神抖擻的過完一整天,不會再因睡眠不足而呈現太陽光下的貓頭鷹狀態,其秘訣很簡單——增加睡眠時間。
刷完牙開始洗臉,擠出洗面乳在手心搓了搓,想起原本她還以為,她和夢境中的那個女孩子存有什麼奇異的關聯,但後來發現她們的個性就像西瓜和小玉——外表相同,里面卻是完全不同顏色的品種。她們最大的不同在于夢中女子是那種想得很多,卻不曉得該如何表達自己的人,因而使「男豬腳」無視于她這個人的存在;而她自己大概就是所謂「思考與動作呈直線作用」的人,絕不會為難自己想太多,但如果想到了什麼就會去做,即使跌撞得頭破血流仍不肯放棄的坦克車類型。
「不過,人家都生孩子了,我怎麼還在原地踏步呢?算了,沒差,反正我也已經有一個兒子了。」沖去臉上的泡沫,用毛巾抹淨最後一滴水珠,她容光煥發的步出浴室。
☆☆☆
夏葵在龍韜去找龍玄驥那天之後,又連續去了幾天,每天照例與他展開時而火爆、時而溫和的對話,她絞盡腦汁對他曉以大義外加威脅利誘,但他卻如不動明王似的依然杵在公司,教她的耐性面臨空前絕後的大考驗。
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帶他回去,因為明天她就開學了,再沒有多余的時間陪他玩躲貓貓的游戲,所以即使必須敲昏他才能拖他回去,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照做。
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夏葵坐在總裁辦公室內的沙發上,安分的等著龍玄驥下班,今天她早到了,而且沒帶晚餐來,龍玄驥除了在她進門時曾抬頭看她一眼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但她並不介意,反正好戲在後頭嘛,昨天她已經想好一堆要他回家的說詞,打定主意非打開他的心結不可,她滿腔不成功便成仁的壯烈情懷清楚的表現在臉上,只差沒有真的帶木棒和麻袋來敲昏他將他包捆回家了。
忽然辦公室的敲門聲響起,龍玄驥喚了聲進來之後,龍玄驥的秘書端著兩杯咖啡進入,輕巧的將其中一杯放在龍玄驥的辦公桌上,傾慕的美眸直盯著龍玄驥,但他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仍專注的翻閱文件,讓夏葵深切體會到他的「工作熱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