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就這麼自然地存在著,沒有突兀的對比,森林、屋子和大海,像維持某一種的平衡,靜靜地待在彼此的懷抱中安眠。
一種沁入心肺的清涼蔓延過朱姿婕的四肢百骸,令她全身癱軟如水……疲累不見了、那一小點的害怕也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怡然自得的愉悅。
呵!或許是這處世外桃源營造出來的神秘魔力,讓待在這里的人都能更輕松自在,靠近自然的感覺……真好……
或許……她真會賴在這里不想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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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姐,請進!歡迎光臨。」
一見朱姿婕進門,「海居」的管事吳昌宏便領著她到客廳,熱切大方地招呼她,由于獲得溫曜之再三叮囑朱姿婕的重要性,使得吳昌宏絲毫不把她當外人看。
自從在KTV遇見朱姿婕之後,加上三不五時地偷窺朱姿婕在工作時的處事態度,溫曜之對朱姿婕是越看越滿意,于是死踫活踫也要將朱姿婕和閻燁煒硬湊在一起。
至于彼此是相合或相克,這就等兩廂摩擦後衍生出來的火花再做決定,如果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又一發不可收拾,那表示可以趁早進禮堂辦婚事了,他也可以乘機收個媒人禮;如果是不巧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只好各自道珍重再見,那和他這個始作俑者也不會有多大關系。
不過,他是真的滿喜歡朱姿婕的,平常只是個掛名老板的他,根本不曉得自己旗下有這號人物存在,在經過幾次明察暗訪的觀察下,他是越來越欣賞朱姿婕爽朗獨特的個性,更想著如果讓她和閻燁煒踫上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大事,他早已擦亮大眼拭目以待了。
不過幸好他可以畏罪潛逃,免于充當炮灰的命運,于是當撮合兩人的媒人的責任便落在吳昌宏身上。
吳昌宏是在閻家看著閻燁煒長大的忠心主僕,由于陪著閻燁煒一路走來,他深知閻氏為爭權奪利的丑態在閻燁煒的心中留下多深刻的傷痛。看慣了家族里的自相殘殺,連自己的父母也因此喪生,閻燁煒從小就學到了無情和冷酷。在他的記憶中,姓閻的人都是不談感情,只訴說著永不饜足的貪婪,吝嗇給予閻燁煒一絲一毫的愛和溫暖,所以,閻燁煒的心空洞無比,殘缺了好大一塊。
雖然五年前,欣欣曾試著治愈他心里的缺口,只是沒想到她的猝死反而更加深閻燁煒的創傷,現在,他的心隔成一處禁地,沒人能到得了,沒人能撫平那分千瘡百孔。
就這樣,吳昌宏也只能在一旁又擔心又焦急,卻什麼也不能為閻燁煒做。于是當溫曜之提議這件詭計時,他二話不說當起溫曜之的共犯來了,百分之百的全然配合。
所以對于朱姿婕的出現,他並沒有過度的驚訝。
「不用客氣,您叫我姿婕就行了,叫名字會親切些,這是我的名片。」朱姿婕心無城府地對吳昌宏露出個大笑臉,順便偷偷瀏覽室內的擺設。實在很難相信光看周遭一眼,她便已經愛上這里,愛上被這些富有創意的新穎家具所環繞的家。
吳昌宏倒了杯柳橙汁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順手接下名片。「朱姿婕……真是個好名字哩!」
他也回她一個和藹的笑容,同時乘機打量她,發現自己很快就被她的率性和自然給吸引住了。
一個像向日葵一樣的女孩子,不同于玫瑰的多刺、百合的嬌弱,她給人的感覺是活潑熱情且富有朝氣的,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困住她。骨碌碌的大眼,閃著靈活慧黠,眼中永遠存著光明的希望,這樣的她,真像株溫暖的向日葵啊!
她的五官不是那種明艷動人的美,卻有著一股天然的魅力。不馴的雙眉、水靈的大眼、挺秀的鼻、不屈的唇線,清楚揭示她單純且固執的個性。
對于吳昌宏的恭維,朱姿婕玩笑地說︰「好名字是不錯啦!不過用在我身上可就是名實不符了。」
「怎麼會?一定符合的,你太客氣了!」吳昌宏友善的態度使她的緊張放松不少。「我叫吳昌宏,是這兒的管家,在閻家工作將近四十年,我是看著燁煒長大的,大家都叫我吳伯,你如不介意這樣叫我就行了。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你會喜歡這里,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千萬別客氣。」
「不瞞您說,我早愛上這里了,樹林、大海……這里的環境是那麼的迷人,尤其是屋內的設計,給人很舒適、很溫暖的感受,能住在這里的人,一定很幸福,我很喜歡這里,真的。」朱姿婕難掩興奮之情地說。
室內全是暖色調的搭配,草綠色的三人沙發呈半圓弧形相對,光潔的地面上則是鋪上白和黃綠條紋的棉質絨線地毯。客廳四周的方形木制花架上擺著許多綠色植物盆栽,讓這兒更顯溫馨。
如果要說一進門最先撼動人心的該是區隔客廳和餐廳的長型噴水池吧!水由四面八方往上噴出,聚集于頂點時再沿著玻璃砌成的螺旋型台階拾級而下,真是十分特別。
「這里全是燁煒設計出來的,叫做‘海居’。」
在吳昌宏簡單的介紹下,朱姿婕逐漸了解「海居」是一棟頗為特別的圓柱形別墅,高五層樓,包括兩層地下室,主體是長方形樓層,前後各圍出半圓形的開方式陽台。
地下二樓是停放交通工具的車庫,地下一樓是放置各式民生必需品的儲藏室,規模似一間小型超市,一樓是大廳和餐廳、廚房,二樓則是客房、起居室、視听室和吳昌宏自己的房間,三樓以上就是來賓止步的禁地了。
「燁煒住在三樓,四樓是健身房,由于燁煒怕吵,又不習慣太多人打擾他的清靜,所以佣人都住在‘海居’左邊的那棟公寓內。喔!頂樓是座溫水游泳池,你想上去的話,樓梯後面有座電梯,你可以搭那個上去。」
「‘海居’?」朱姿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她印象中的「閻王」不是這樣子的吧!好多才多藝哦!很難想像他是個居家型的男人,還那麼有……詩意,看來她對「閻王」得重新評估才是。
「人是有很多面的,看得到和看不到的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情況,往後你的驚奇還會有很多。」
朱姿婕和他相視而笑,表示認同他的話。
「咦!他呢?我還沒見過他,他出去了嗎?」
「沒有,燁煒在書房里,書房是他最常待的地方。」吳昌宏瞥見她的行李袋,才猛然想起。「這樣吧!我先帶你回你的房間休息,等燁煒下樓來,你再跟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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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粉紫色的大床上,朱姿婕轉動著圓圓的大眼楮,直盯住天花板上奇怪的幾何圖形發呆。
那個「閻王」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如謎的容貌、如謎的行蹤、如謎的個性……
說真的,要和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謎」號人物相處,確實是需要有點冒險犯難的精神才行。
想著想著,朱姿婕體內的好奇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那急躁不安的心情不斷催促著要自己去一探「閻王」的神秘面紗,反正早見晚見都是要見的不是嗎?
就這樣,雙腿仿佛有自我意識般走出去,才一眨眼,她已神不知鬼不覺悄悄登上樓梯,朝三樓邁進。
一踏上三樓的地板,朱姿婕又一次傻眼了。
好美的陽台啊!一大片亮白的沙灘,和渾圓大石頭所砌出來的道路,正好與海相望,在沙灘上還放置兩組水藍色沙發、一張咖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