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啊!當然是去包扎?NB462?!不然血流光會死人的。」朱姿婕忙手忙腳掏出手帕衛生紙拼命壓住他的傷口,心有余悸地教訓他,對他血流不止的手臂頗為擔心。
閻燁煒被她語意中所流露出的關懷給震懾住,一驚,手上的煙便掉落了。
這點小傷對他的生命根本不足以構成威脅,而且在他的世界中,的傷口是為了生存而烙上的,像他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喊痛的,痛——是再平凡不過的。
況且他的所有感受,不論喜怒哀樂都不能引起旁人的共鳴,他早就學會了無情無愛。就算死亡,想必也沒有誰會因為他的消失而難過吧!
如今,這女人竟然在乎他的生死,這太奇怪了!
「你怕我會死?!如果我死,你會難過嗎?」話一出口,閻燁煒自己也嚇到了,想不到他竟會如此索求一個人的認同。他緩緩地撿起煙,丟出窗外,掩飾心中的不安。
朱姿婕信誓旦旦地說︰「會!安啦!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老天一定舍不得讓你死的,你放心,別想太多了!」
她的一番話在他心中轟然炸開,引起好大一陣的回響,他並沒料到她會這樣真摯熱切地回應他。
向來結凍封閉的心中,恍若射入一方斜陽,融化了一小角落,跟著溫熱的記憶蘇醒流動,進佔有關她的點點滴滴,這是他頭一次如此被珍惜,他的生命仿佛因此重要起來。
見他不語,朱姿婕心疼地頻頻安慰他。
「別這樣!你不會有事的,我會去求神保佑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到八十歲,不!你會活過一百零一歲的,怎麼,你的手很痛嗎?剛才那里本來有間診所,不過你才痛打了那些人,不快跑走就等警察來抓人,所以才……」
閻燁煒溫柔地笑了。「我沒事。有你求神保佑,沒活過一百歲,我不會罷休的,為了你這些話,我怎麼樣也要活下去。」
見他舒展了眉心,不再悶悶不樂的,朱姿婕這才松了口氣。
回想今天一連串的事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覺不覺得我們像‘難兄難妹’?兩個無辜的人撞在一起又無辜的都受了傷,無辜的彼此安慰。」
「或許吧!」
朱姿婕和他相視一笑,彼此間的芥蒂早已一掃而空。
突然車子因到達目的地而緊急煞車,朱姿婕的膝蓋毫無預警撞上前車座,疼得她隨手用力一抓,卻正好抓著閻燁煒受傷的手臂。
「痛——」她隱忍著想尖叫的沖動,極力平撫痛楚,等到一波波熱辣辣的感覺退去,她才重新調整呼吸。
「你……還好吧?」他古怪地問她。
「嗯!」她點點頭,膝蓋的痛楚已舒緩了些。突地,她感覺到手掌心黏答答的濕意,她猛地一驚,原來自己正掐住他的左手臂。
望著他含笑的眼,她慌得不知所措,又心急又內疚。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的手……痛不痛?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真的……我……」
閻燁煒不以為意,反而爽朗大笑出聲。
也許今天對他們兩個而言,是多災多難的。
但卻因為這次的意外,使他們兩人的生命都有了一番全新截然不同的際遇,一次新的開始。
第二章
「Magic!Bigmagic!Superbigmagic!Ican'tbelieveit!OH!MyGod!Surpiringmagic!」廖振恆看著朱姿婕夸張地朗誦著。
「喂!你嘮嘮叨叨念了堆英文作什麼?不要老是喜歡‘獻丑’好不好?怕人不知道你英文能力爛翻了是不是?」朱姿婕僻哩啪啦K他幾句,又沉重地把臉趴在桌面上,發出一陣求救式的哀嚎。「唉……你知不知道我都快煩死了?煩哪!煩哪!煩哪!煩哪!煩——哪!」
「奇跡!大奇跡!超級大奇跡!我不敢相信!噢!上帝!驚人的奇跡!」廖振恆又很雞婆的把之前的英文台詞翻成中文來用,語調完全仿照讀聖經的高貴念法。
「你以為你在朗誦比賽啊!少來惹我,滾開!」朱姿婕被他搞得更煩了,心情是越來越差。
平時活蹦亂跳、沒湊熱鬧會死、沒搗亂會病痛的朱姿婕竟然會安安穩穩把貼在椅子上,把頭撐在辦公桌上發呆了近兩個小時,完全是不像她的作風嘛!她不會是文靜的代言人的。
廖振恆用瞧外星人的奇怪眼神打量她。「姿婕,你是不是生病了?」廖振恆還煞有介事的探探她的額頭。
朱姿婕不客氣地拍掉他的手。「走開啦!吵死了!你很無聊?NB428?!」
「哇!你吃錯藥了?脾氣這麼火爆,你是不是吞了整顆原子彈?一出口就想炸死人?想不開也不必這樣子,你到底怎麼了?」想來朱姿婕難得「郁卒」到這地步,可見問題是非同小可。「你是不是煩惱要去‘閻王’家的事?放心啦!你這次腳受傷,上級同意你可以延遲一星期再去,可以緩刑就不錯啦,要是你真想‘畏罪潛逃’,大不了再去住院,住到‘閻王’老死,你就能逃過一劫了,所以,也沒那麼嚴重嘛!Takeiteasy!」
「閉上你的王八嘴!你不要再加重我的煩悶指數了好不好?那悲慘的事就別再提了,我想暫時忘了也好。」
「這怎麼可以呢!」廖振恆打氣地拍拍她的背。「做人不可以逃避現實,要勇敢面對挑戰,所以,努力去打垮‘閻王’吧!我會永遠支持你的。別灰心!」
唉!她永遠沒機會灰心的,因為她會先葬送在「閻王」手里,「閻王」不要她的命,就很偷笑了,要她去打垮「閻王」,那是以卵擊石,必死無疑的,她又不是呆子!
她倒真想學學鴕鳥,把頭埋進沙堆中,什麼都不用想、也什麼都不用理,可以稍稍隔離自己和外界接觸,讓自己可以好好整理紊亂的心情。
「該不會是……」他突然別有用意曖昧地望她一眼。「如果是那一個月來一次的那個忐忑不安期,那我可就沒法子幫你了,你好自為之吧!拜拜!」
「啊!」朱姿婕發泄地叫了一聲。
「你到底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廖振恆也不忍心再逗她,遂切入正題,詢問她的問題來源。
「啊——我也不知道哪!我……我心里……我的腦中,全搞成一團了,很不舒服,悶死了!很煩!」
「看得出來你很煩,那你在煩些什麼呢?」
敝了!一向開朗熱情活潑外向的朱姿婕,傻大姊一個,迷糊月兌線又沒神經的她,很少會有心事重重的樣子。在她的觀點中,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所以為某件事而憂心忡忡並非她的處事態度,對一切大而化之、小而化無的她,難得如此心浮氣躁又悶悶不樂的。
到底為了什麼?廖振恆耐心地靜觀其變等待答案。
朱姿婕抓抓頭發,雜亂無章地說︰「我也不知道,這太詭異……不可能的……我不承認……不是的……小恆,我該怎麼辦?唉!你不會懂的啦!」
如果講得這般支離破碎他能懂,那他就是天才了!
「小姐,你在詭異什麼、不可能什麼、不承認什麼、不是什麼?你沒說清楚,我哪里知道啊?」
朱姿婕用心思考了下,支支吾吾地說︰「小恆,你……你會不會……唉!這怎麼說……我……你……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的……」
廖振恆認命地拉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自顧自翻看桌上的書刊,不再白費唇舌開口催她,悠閑地等她自己招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