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多心了。」他仍是淡淡的口吻。
「如果不是,請你留下來,是的話,你更要留下來。」總而言之,她不願他離開。
「你見過我的辭呈了。」他未被說服。「我的辭意很堅定。」
劉真君發急。
「我一直很倚重你,現在又提升你為副經理,對你可說是前所無例地提拔。你怎能忘恩負義,說離開就離開,沒有半點情義?」
「常言說得好,無功不受祿。」他婉謝她的好意。「我自認能力未逮。」
「你絕對有這個能力。」劉真君拉開一張椅子。「我們坐下談。」
張浩維看了一下表。「已經過了十分鐘。」
意思很明顯,已超過他所想給予的幾分鐘。
從小至大,他是唯一一個不給她半分情面的男人,劉真君咬著牙。
「為什麼?」她突然問︰「你有喜歡的女人,對不對?」
張浩維身體一下僵住!
「我私人的事,與你無關。」
他雖未作正面的回答,劉真君已了然于胸,他絕對有女人。她沒問對方是怎樣的女人,她會自己弄清楚,不過必須先留住他。
「要是你不喜歡與我在同一個辦公室中,就留在原處。」她退讓一步。「職位升遷,桌位不變。」
「對不起,我不想改變決定。」
「一切恢復原狀。」她又退讓一步。「就當沒有升遷這回事。」
在他開口前,劉真君搖搖手指。
「給我保留點尊嚴,我已經事事順從你,你總該有點回報,不要讓我在人前難堪。」
☆☆☆
「上天,請賜給我一個佳媳!」林宜蓉邊翻著電話簿,邊喃喃自語。
還有哪一家的女兒尚未出閣的?她揉了下發酸的眼楮,沒想到要挑個中意的媳婦,比中彩券還難上幾分。她為兒子挑選老婆,已進行了一個月,看似簡單的事,做來卻得靠機運。
有門鈴聲,女佣帶了兩個人進來。
「太太,有人找你。」
來人是氣質高雅的周振谷、楊欣純夫婦。
「周醫師、周太太!」林宜蓉高興地站起。「兩位請坐!阿蘭,快去泡茶!」
「是的。」女佣應聲而去。
楊欣純將一籃精致的水果放在桌上,朝林宜蓉彎身致謝。
「前幾天小女多虧你的幫忙,才能無事,真是太感謝了!」
「小事一樁,何須掛齒。」林宜蓉忙回禮。「令媛還好嗎?」
「多謝關心,她的燒已經退了。」
女佣端上茶。
「兩位,請喝。」林宜蓉很開心。「認識周醫師十幾年,不知道你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
說來真巧,她以前住的地方,就在周振谷所開設的診所對面,每年她都在他那兒附設的健檢中心做健康檢查,後來雖搬至現址,還是習慣性到他的診所做定期身體檢查。
「讓你見笑了!」周振谷有感而發︰「也不知現在的年輕人腦袋里裝了些什麼,不愁吃、不愁穿的,偏偏惹出一大堆事。」
「兒女大了,為人父母為他們操煩的心,還是未能減少。」林宜蓉也有感觸。「我也正在為小兒的婚事大傷腦筋。」
周振谷腦際閃過一線靈光。「令郎尚未成親?」
「是啊!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林宜蓉感到頭大地說︰「一點也沒有成家的打算……」
似在回應她的話,張浩維突然走了進來,見到客廳中有人,禮貌地點了下頭。
「有客人?」
「這是小犬。」林宜蓉介紹︰「他們是周醫師、周太太,我每年都在周醫師的診所做健康檢查。」
「兩位好。」張浩維有禮地微笑。「我忘了拿一份資料,還得趕回公司,不多陪了。」
他匆忙地回房,拿了資料後出門。
「他就是我所提傷透腦筋的兒子。」林宜蓉嘆氣︰「什麼都好,就是婚事教我操心!」
周振谷對他的印象頗佳。
「能不能講述一下令郎的事,包括他從小至大的瑣事?」
在相見甚歡下,這一講足足講了一整個下午……
第三章
一定是老天爺听到她求援的訊號,因而給了她這個天賜良緣的機會。林宜蓉高興得靜不下來,走進走出。怎麼還未回來?她的計劃一定要有丈夫的配合才行得通。
真慢!都過了一個多鐘頭,還沒回來,她發急地看著表。
「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一定要我放下會議趕回來?」張士堅從外走進來。
「你快來!」林宜蓉興致勃勃地將張士堅拉到椅子上坐下。「有眉目了!」
「什麼眉目?」張士堅莫名其妙。
「咱們兒子的婚事有眉目了!」
他相當意外。「浩維喜歡上哪家姑娘了?」
「正在進行中。」林宜蓉見他不明白,解釋說︰「你還記得我提過幾天前,在路上遇見一位長得很清秀、身體不適的女孩嗎?」
「浩維中意上她?」張士堅狐疑。「會有這種巧事?」
「說巧的確巧!」林宜蓉興高采烈,「她是周醫師的女兒。」
「哪一位周醫師?」
「周振谷。」
這確實巧!他每年都陪妻子至周振谷的診所做定檢,因此雙方的私交不錯,不過倒不曾見過彼此的兒女。
「浩維與周醫師的千金互有好感?」
要是如此,真是一件好事。周振谷為人剛毅不苟,家教定然嚴謹,教出來的女兒,必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關于這一點,便要靠你了。」林宜蓉將希望放在丈夫的身上。「張家和周家能不能結為親家,就得看你的表現。」
「靠我?」張士堅怎麼也搞不懂何以會落在他頭上。「我能做什麼?」
「只有你才能讓咱們家那個頑固的孩子同意與周小姐見面。」
「什麼!?」張士堅叫了聲︰「你是說他們兩個後輩尚未見過面?」
林宜蓉點頭。「就是這麼回事。」
張士堅張大嘴巴。妻子歡喜了半天,結果竟是個未知數。
「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這事還是讓它自然發展。」
「不成!這次我一定要當月老。」她說︰「我有種預感,這是一個良緣。」
「也要浩維同意才行。」張士堅太了解自己的兒子,就算架著他,也未必肯合作。
「想征詢他的意見,他絕不會听從。」林宜蓉也清楚兒子的執拗脾氣。
「所以我說別高興得大早。」
「我有一個構想能說動他。」林宜蓉眼楮在他身上溜溜轉。「只要你肯听我的。」
張士堅有種不妙的感覺,果然,當妻子說出她異想天開的想法時,他驚訝得說不出話。
「如何?」林宜蓉得意洋洋地說︰「我的主意不賴吧?」
「你怎麼會想出這種餿主意?」他頭搖得有如鼓浪。「我不干!」
林宜蓉以為他會贊同,于是便斂起笑容。「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根本行不通!」張士堅潑她冷水。「孩子絕不會相信的!」
「我不管!你非听我的不成。」她打定主意要付諸實行。「不準你說不!」
「不要把我拖下水——」
林宜蓉拉起他。「我偏要拖你下水!」
「你去哪里?」張士堅喊。
「我請了一位舞台化妝師,他已在樓上等著。」她不讓他說不,推著他走。「我們必須在孩子回來前化好妝,作好準備。」
☆☆☆
一個鐘頭後,化妝師離去。
「沒有必要把我搞成這個樣子吧!」張士堅看著自己的模樣猛皺眉。「會嚇壞孩子的!」
「沒嚇他一跳,他不會就範。」兩人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林宜蓉滿意地看著他。「唯有下猛藥,才會有好效果。」
「要讓兒子成婚,也不必用上這種招數吧!」怎麼形容他此時的糟樣?全身被包裹得與粽子差不了多少,張士堅不舒服地扭動著身子。「我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