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童以為當他知道姐姐結婚的消息時,會在他臉上發現失望的神情,但是沒有,還好!
「看來你們姐妹的相處還是老樣子。」任立允搖著頭說,真後悔自己問了一個不適當的問題。
「我和天恩分開八年,少了不少吵架的機會。」如果有人真以為她和天恩會因為分開而讓感情變好,那麼天下起紅雨也沒啥稀奇的了。
「爸!」
一聲稚女敕的男音劃開寧天童和任立允對視的小空間,他們同時轉身看著立在樓梯上的任書境。
「小境。」他輕喚一聲。
任書境不顧右肩的疼痛,立刻跑過來。
「怎麼不多休息呢?」任立允輕聲責備兒子的魯莽,但見他面露疼痛之色後,他的眼神立刻轉為柔和。
任老師是任書境的爸爸?寧天童怔愣在當場。
「听劉媽說爸爸來看我了,我怕睡得太多,你又會走。」任書境怯懦地看著父親,以為他又會責備。
「怎麼會呢?你是爸爸的寶貝兒子,現在受了傷,爸爸一定會留下來陪你的。」任立允保證道,伸手撫著任書境的額頭,擔心他發燒。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一對互敬互愛的父子。
任老師結婚了!而且他的兒子已經七歲了!
「你不能騙我喔!」任書境眼中閃著盼望。
「當然。去廚房,讓劉媽喂你吃早餐。」他疼愛地擁抱了他一會兒,才催促他到廚房。
任書境走了幾步,又回首看了父親一眼,勇敢地說︰「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吃。」
「你昨天才受傷……好吧,你想怎樣就怎樣。」
任書境點點頭,舉步跑向廚房。
任立允的眼中滿是寵溺,他已經半年沒見到兒子了,沒想到他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獨立、堅強。
天啊!任老師竟然在她還沒回國以前就結婚了,而且還有一個七歲大的兒子?這是怎樣的一個玩笑?
但是眼前的一幕,讓寧天童不得不面對現實。
不管她再怎麼搖頭,還是發現這一幕不是夢,而且她人也是清醒的。
當年,他告訴她「十七歲要專心長大」,可是他根本沒等她長大就和別的女人結婚了!
「你怎麼可以?」她怨怒地責問他,他竟然欺騙一個十七歲少女的芳心。
任立允听見她的詢問,不解地回頭看著她,「可以什麼?」
「我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情不自禁地愛上你,那一年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你表白,你卻告訴我『十七歲要專心長大』。現在人家已經長大了,你卻娶別人當老婆!兒子還七歲了!」寧天童氣得發抖,這個沒良心的男人竟然狠心地在地面前演出父子情深,一點也不顧及她的心碎。
看見她認真的表情,任立允感到一絲愧疚,「我當時只是說說而已,我沒料到你會當真。」
「你太卑劣了,你害我守身如玉到現在。」
「你在日本那麼多年,都沒有男朋友嗎?」任立允驚訝的問。寧天童無論是身材或是面貌均稱姣好,也沒什麼殘疾,怎麼可能會沒人追?
「當然沒有。」她的心中因為一直有他,所以過去八年來,她看男人總是不順眼,可是他現在竟然想以一句「說說而已」打發她,太可惡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一直以為你在等我,誰知道你竟然已經結婚了,還生了個兒子。」而且兒子還七歲了,這只表示一件事,就是他在大二的時候就娶老婆了!
「別鬧了,你怎麼可能因為我一句話——」
「我就是這麼愚蠢!識相點,趕快放我回去!我再也無法忍受滿口謊言的你站在我面前,我對你失望透頂。」寧天童的雙手捂著面頰,覺得自己不止蠢得可笑,還被羞辱得徹底。
她雙腳一軟,跪倒在地上。真是沒用,竟然會因為他的一句玩笑話,就認真地等了他八年,而且還把他的身影烙印在心版上。
面對她的責難,任立允無言。八年前的她,單純、無心機;八年後的她,並沒有感染二十五歲女人的世故,他最好還是沉默以待,否則以她這種不會轉彎的腦袋,就算他隨便說說,她還是會相信的。
「要不要吃早餐?」
他還有臉問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我要回家!」
任立允答應她的要求,也許這是兩人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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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立允果真依言派人送寧天童回家,然後她又幫姐姐代了三天課,才盼到寧天恩的歸期。而這三天,任書境都沒有來上學。
「天童,你都幫我做完家庭訪問了嗎?」寧天恩剛度完蜜月回來,整張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寧天恩拿出要慰勞妹妹的小禮物——在法國巴黎買的絲巾,左右晃動炫耀著自己的慷慨。
寧天童懶懶的看了一眼,根本就不想和她說話。
「還說,自己跑出去玩,什麼事都丟給天童幫你做。也還好是天童,要是你爸爸東奔西跑幫你去做家庭訪問,等你蜜月回來,肯定只會見到你爸爸的尸首。」蘭欣指責大女兒的魯莽,都已經是結了婚的人了,行事還是這麼欠思量。
「媽——」
「你班上那個叫任書境的學生是什麼家庭背景?」寧秀遇打斷女兒的撒嬌,沉聲問道。
寧天恩一臉的不解,「他怎麼了?」
「應該是天童怎麼了。」蘭欣不悅的回答。
寧天恩聞言,瞪大眼楮在妹妹身上仔細地繞了一圈,天童一根頭發也沒少啊!她對父親搖搖頭,表示不解母親的話。
「四天前,天童和任書境在路上遭到槍擊。」想到天童的遭遇,寧秀遇仍然心有余悸。
原來如此,難怪她一回來就發現天童變得較為安靜,看來她還沒有從驚駭中恢復過來。
「你傷了哪里?」寧天恩問著妹妹,表現她難得一見的關心。
「只打中襯衫的袖子。受傷的人是任書境,他三天沒來上學了。」寧天童簡單的解釋。認為她姐姐看好戲的成分居多,而她現在最不想听見的就是她姐姐的大呼小叫。
「我之前听說任書境的外公是什麼焰紅幫的老大,這麼說來,這消息是真的。」寧天恩對父母敘述以前听來的小道消息。如今天童遇上了這種麻煩,難保那幫槍手不會來學校找麻煩。
「原來你也不知道。」蘭欣顯得很放心,她一直懷疑是不是天恩明知道有危險,還歹毒地逼天童幫她代課。
「當然,媽媽。我要是知道還會讓天童去冒險嗎?」她還沒壞到那種程度,爸媽這是什麼態度嘛!
「可是焰紅幫不是已經改頭換面做起正經生意來了嗎?」寧秀遇悶聲思考著這其中可能的因由。如果焰紅幫真的又和黑道掛勾,那女兒教到角頭老大的孫子豈不是性命堪憂?
「天曉得他們是不是還繼續做那些偷雞模狗的勾當?」寧天恩不屑道。
「天童,你沒事吧?」蘭欣有點急,因為天童確實有點不對勁,她深知小女兒不可能替天恩吃了那麼多苦後,還能沒一聲抱怨的。
自從天童在外頭過了一夜回來後,整個人就性情大轉,變得沉默、變得痴傻。蘭欣發現她經常愣愣地看著窗外,有別于剛回國時的活力無限。
是不是該帶她去收收驚啊?蘭欣無力地看著老公,暗示他說點什麼讓天童開心點。
「沒事的話我想上樓睡了。」寧天童冷冷的開口。雖然從明天起她不需要代課,但她不想加入這種無聊的家庭談話,尤其是聒噪的天恩從今天下午開始就一直讓她的耳根不得清靜。
寧天童逕自站起來,不管其他三雙布滿疑惑的眼神,踩著蹣跚的步伐,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