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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關系 第20頁

作者︰常霄

但是莫雅各布那一臉像剛下過暴風雪的冷峻表情,很難聯想剛才那句充滿溫情的稱贊是出自他口中。

「你三更半夜不去睡覺,鬼鬼祟祟的在這兒做什麼?是不是沒有男人的體溫讓你孤枕難眠?」莫雅各布慣有的尖酸語氣,讓殷孜喬心里頭產生的一點點喜悅,迅速消失無蹤。

「你是不是睡前沒刷牙?講話這麼臭!」殷孜喬也不甘示弱地和他卯上,顫巍巍地佇立在樓梯邊,搖搖欲墜,令人驚心動魄。

原本站在暗處的莫雅各布走到燈亮處,一把將她拉上樓梯平台,嘴里還叨叨地念著,「沒見過這麼蹩腳的小偷。」

「誰是小偷?你說我是小偷啊!」她不服地用力甩開他好心相扶的大手,怒視著那一雙時而溫暖時而冷酷的黑眸,才驚覺他全身濕透。

她的語氣立即一轉,「看看你,身上沒一處干的。」像媽媽在責備雨天里還外出玩耍的小孩,「快快將濕衣服月兌下來,免得感冒了。」

這責備中帶著慈愛的母性話語,莫雅各布不知自己有多久沒感受過,那充滿親情的關愛語氣,及殘存在記憶中模糊不清的母愛,在他少年時代就終結了,于是他被迫提早獨立。

「你在發什麼呆?快月兌下來呀!」殷孜喬邊說邊動手解開他濕透了的白襯衫。

莫雅各布不發一言地看著殷孜喬敏捷迅速地一件一件月兌掉他身上的衣服,他只是被動地配合著她的動作,剎那間,他像又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雨季里,那個喜歡淋雨、完全不識愁滋味的少年莫雅各布。

「媽……」莫雅各布低噥一句。

「啊?」由于月兌衣服所產生的聲音使得殷孜喬沒听清楚莫雅各布說的話。

莫雅各布被她那雙望眼欲穿的盈盈秋眸帶回現實,這時,他身上只剩下內衣了,一陣涼風透過窗縫襲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哎呀,你渾身發燙呢!八成是著涼了,我去打電話叫醫生。」殷孜喬轉身欲下樓,卻被莫雅各布攔腰抱住。

「別大驚小敝的。」莫雅各布附耳低吟。

殷孜喬轉過臉來,沖著他訓斥,「什麼大驚小敝!萬一高燒不退,會造成腦膜炎,嚴重的話,整個腦子會燒壞呢!」她振振有辭地說著,並踮起腳尖,單手撫模莫雅各布的額頭,探探他的體溫。

「女人就是這樣,喳喳呼呼的,一點小事就好像世界末日似的緊張。」說完,他雙手將殷孜喬環抱在懷中,將嘴貼近她的臉頰,一股喘熱的鼻息吹拂過她的耳鬢,「我的身體很強壯的,不相信你可以試試看。」他摟得極緊密。

「好呀!你回床上躺著等我。」殷孜喬也壓低了嗓音,側臉朝後方的莫雅各布吹了口氣,然後像剝洋蔥似地將他的手自腰間拿開,她媚態十足地步下樓去,不時回頭對莫雅各布做出親嘴狀,撩得人心猿意馬。

莫雅各布倒被她嫵媚的舉止給震懾住了,愣了半晌,隨後尾隨下樓,卻不見佳人芳蹤。樓梯間的氣窗未關,飄進來幾許帶著濕氣的涼風,灌進他干燥的喉間,他輕咳兩聲,頭微暈,抬起手背就額際,果然有些發燙。

于是,他走進臥室里,倒在床上就睡,由于濕透的褲子未月兌,但覺越睡越冷。

不久,有人推門而入。

殷孜喬端了碗東西,將他扶起半躺著,硬將那一碗怪東西灌進他的喉嚨。

是姜湯!他連吐了兩口,把好不容易灌入喉的姜湯又悉數吐出。

「喝了這個才不會著涼,快!」她想起小時候媽媽都是這麼照顧她的。

莫雅各布連連搖頭,睡意甚濃的他,根本不听她使喚。

殷孜喬氣呼呼的將碗拿開,看著他緊閉的嘴像一道打不開的門,她頓了一下,「好吧,只好這樣做。」她將那碗姜湯一仰而盡,含在嘴里,再把自己鼓得滿滿的唇送到莫雅各布的唇邊,以接吻的方式強迫他喝入姜湯。

莫雅各布在半夢半醒間,喝完了三碗姜湯。

第八章

後天,就是莫雅各布和陸浣星結婚的日子了。

殷孜喬雖然足不出戶,被軟禁在莫家別墅里,但她照樣被打扮成全世界最美麗動人的新娘子,因為婚紗公司全組的工作人員不但到府服務,甚至搬來最新款式的禮服,供她試穿,只求她滿意。

乍然間,殷孜喬真有種新嫁娘的喜悅上心頭,快樂地挑選禮服,拍婚紗照,沉浸在幸福的假象里。

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說︰「陸小姐電話。」

殷孜喬正穿著一件有如瑪歌皇後般充滿中古歐洲氣息的貴族禮服,「好,我馬上來。阿文,你看這件會不會太作怪了?」她詢問著阿文的意見。

「嗯,很華麗,董事長看了肯定喜歡。」阿文也學會狗腿了。

殷孜喬像只喜雀似地,在鏡子前轉了幾回,然後對工作人員說︰「我先去接個電話再決定。」她拉起曳地的裙擺,越過好幾堆如山丘似的禮服,奔向電話。

「喂,我是陸浣星。」她氣喘吁吁地道。

電話那頭一片靜默,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喂,請問是哪位?」殷孜喬又問了一遍。

「對不起,我也是陸浣星。」電話那頭冷冷地回話,像一股入冬以來最冷的寒流來襲。

殷孜喬被凍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本來的喜悅疾速降至零度。

「沒錯,我就是。你找機會回別墅一趟,準備換手了。」

電話那頭每吐一個字,殷孜喬的體溫便隨著下降一度,直到她全身冰冷無意識地將電話掛上。

她仍嘴唇發白地凍在原地,寸步難移。

真正的陸浣星回來了!

其實陸浣星遲早都會回來的,不是嗎?這點她比誰都清楚,但是不知為什麼,在這個婚紗即將加身的節骨眼,突聞她回來的消息,竟像一支尖銳無比的釣鉤,刺進她這尾毫不設防的笨魚心口上,麻辣刺痛之感迅速蔓延全身,釣鉤回拉時,又遭到釣鉤猛扯所引起的椎心刺骨之痛,已注定被亡者的命運了。

她以為自己承擔得了陸浣星回來的情況,事到如今,才知世事全不如人料,她一直都太高估自己的堅強了。

「陸小姐,你決定了嗎?還是再試穿這件白色的婚紗呢?」工作人員喊了她半天也喚不回她漸漸消沉的喜氣。

阿文走了過來,「陸小姐?!陸小姐,你怎麼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喚回她的意識。

殷孜喬乍見阿文靠近的臉孔,驚悚地跌坐在沙發上。

「啊!什麼事?」她驚魂甫定地反問。

「我沒事啊!你有事嗎?」阿文又問。

她模了模自己頓時發熱的臉頰,心虛地說︰「我沒事,我真的沒事。」隨即又翻供,「不,我有事,而且有要緊的事!」

她那副反反復覆的緊張神情,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往她這邊瞧。

殷孜喬兩手捂住臉龐,低著頭,愣了半晌後,又挪開手。她認真地環顧屋內的一切,目光駐足在每一件家具和擺飾上,用她最深情的眼眸向它們道別,這個地方以後再也沒機會光臨了,她得好好把握這最後一眼。

「陸小姐?」阿文覺得她的神情透露著怪異。

「別吵我,讓我再看一眼。」她認真地凝神望著放眼所能看到的東西,「還有你,阿文……謝謝你……」她在眼眶紅起來之前,別開臉,假裝在想事情。

「陸小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剛才是誰打來的電話?」阿文頭腦不是很機靈,但他的觀察力卻不弱。

「沒事,你別擔心。剛才是我那個神經兮兮的朋友杜歡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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