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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關系 第4頁

作者︰常霄

當她拾起了鑰匙,報頭下方廣告欄的內容終于撥雲見日。那是一則尋人啟事,刊登在報頭下,可見事態緊急。

不過,那都不關她的事。

殷孜喬冷靜地低著頭尋找鐵門的鑰匙,腦子里卻浮現報頭下方的尋人啟事里,三個打從她識字就認得的大字──殷孜喬。

哇!那不是她的名字嗎?

殷孜喬嚇得把捏在手中的鑰匙往上一拋,忙不迭地蹲到報紙堆前,看是誰登報找她。

殷孜喬,民國五十九年生,屏東人,身高一百六十六公分,體重五十公斤,五官端秀,見報後速回台北。

以上五項數據,經她比對只有四項符合,至于那個什麼五官端秀的述詞,她不能苟同,再怎麼說她也是校園美女出身的,豈能只以粗糙的形容詞來敷衍她,最起碼也該寫個美麗佳人或蕙質蘭心之類的,她才願意勉強承認尋人啟事上所找的人是她。

不過,就算是承認了也于事無補,那則沒頭沒腦的尋人啟事又沒刊登是誰急著找她,連個姓名、電話號碼或地址都沒留下,真是太沒誠意了。

殷孜喬順手翻看下一份報紙,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廣告。她禁不住好奇又往下翻閱,那則尋人啟事居然連登了一周。照日期推敲,應該是在她抵達花蓮的隔天開始見報的,難怪她沒瞧見,因為度假中的她,對俗事是采取不聞不問的態度。

可惜登載者未留下姓名、電話號碼、地址,教她從何聯絡起呢?真是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別多。

殷孜喬開了門,進入套房里,一臉的惶惶不安,月兌了氣墊式球鞋,累得連將鞋子放進鞋櫃的力氣也沒有。

當她反身欲將大背包往牆角丟去時,赫然發現小小斗室被翻箱倒櫃,亂七八糟的。第一個閃現的想法是──遭小偷。

她幾近歇斯底里地將背包大力地甩向床頭,吼聲大叫︰「天要亡我,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吧!」教她沒工作,又讓她遭小偷闖空門,難道真的是紅顏多薄命嗎?

殷孜喬無力地癱軟在地板上,房內一片混亂的景象,宛如台風過境後的災區。

當她那雙飛舞著怒火的眼楮梭巡著損失情況嚴不嚴重時,在落地窗前的梳妝台鏡子上發現了一張白紙。八成是小偷的留言,抱怨她太窮了,沒能讓他滿載而歸。听說現在的偷兒滿具幽默感的。

她彈坐起身,飛躍過沙發、彈簧床,沖向那張好似揚著勝利微笑的白紙,此刻白紙彷佛成了小偷的化身,她恨得牙癢癢地一把將它揉成一團,根本不想看偷兒留了什麼遺言嘲笑她。

原本從鄉下帶回來的歡欣心情,現在可是一掃而空了。

看著電話錄音機上閃爍不停的小紅燈,顯然有人來電留言,她無力地走回沙發旁,沮喪地按了錄音機play鈕,然後邊月兌去衣服邊走進浴室,準備徹底地將身上的霉運沖洗干淨。

錄音機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

「孜喬,有個台北陌生客連登了幾天的尋人啟事找你喔,你到底闖了什麼禍,是不是被「仙人跳」了?哈哈。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咱們都是曾經歃血為盟、患難與共的好朋友,我會永遠給你精神上的支持,千萬別連累到我。還有,找到工作了嗎?回來和我聯絡。」最後還來個一長串魔音傳腦的巫婆笑聲,那是杜歡的注冊商標。

殷孜喬在浴室里邊刷牙邊啐了一句,「這個老魔女,就會落井下石。」

兩人習慣性的冷嘲熱諷,卻越罵越交心,完全是物以類聚。

錄音機嘟了一聲,換另一通留言。

「哈,又是我!你到底死去哪兒了,電話也不來一通。偷偷告訴你,咱們家那一只沙豬開始後悔讓你離職了,因為他那位新來的秘書簡直是個超級大花瓶,啥事也不會做,現在大沙豬連打封E-Mail都得自己動手,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呀!真是大快人心。說實在的,人家有點想念你了,你有沒有想念我這位推心置月復的好朋友呢?別不好意思承認了啦!學人家小女生害羞啊,嘻!」又是杜歡的嗲聲嗲氣。

「這個老魔女,真是受不了的惡心巴拉。」殷孜喬做出嘔吐狀,還真吐出了滿嘴的牙膏泡沫。

听到大沙豬的下場,倒是讓她灰色的心情得到些許陽光的暖意。

錄音機又嘟了一聲,還有留言。

「孜喬,你該不會是被綁架了吧?!人家會擔心呢!求求你,可別跟歹徒供出我是你的好朋友,免得殃及無辜,你撐著點,當他們發現你沒有個有錢有勢的老爸時,自然會放了你。還有啊,那則尋人啟事今天又出現了,很怪異喔!」杜歡最後那兩句話說得好像「匪諜就在你身邊」那般悚然。

「發哪門子神經,你才被綁架呢!」她走出浴室,想先撥通電話給杜歡,告訴大損友,殷孜喬沒被綁架,她會不會很失望啊?真是交友不慎!

當她拿起話筒時,錄音機又嘟了一聲,表示還有留言未听。

「這個杜歡還真是友直、友諒、友「多話」呀,廢話一籮筐!」殷孜喬有點啼笑皆非。

好好的一台錄音機當場變成杜歡演講的工具了,也好,省得她三更半夜打電話來吵人,說什麼孤枕難眠,整個晚上在床上翻來翻去就是睡不著。真是怕了她了,就讓她對著錄音機盡情宣泄吧。

嘟……嘟……錄音機里傳來沙沙不清的聲音,然後又斷訊,顯然留言者不太會使用錄音機。真是的,連爺爺和女乃女乃都已經學會跟機器講話了,這個人居然不會,真是有點SPP。會是誰呢?肯定不是最佳損友。

嘟,又打進來了。

「你好,我是近西飯店的陸擎天,我去屏東鄉下找過你,又連登了七天的尋人啟事,可是你仍是音訊杳然,請你盡速和我聯絡,我的電話號碼和地址留在梳妝台鏡子上,記得別直接來飯店找我,再見。」

斯文有禮的聲音,真好听。那麼悅耳的聲音,怎麼會是個闖空門的小賊呢,太難聯想了。梳妝台的鏡子上……呀──

殷孜喬一個箭步飛奔到梳妝台下,尋找剛才那張差點被她碎尸萬段的白紙。

「找到了!」結果是在床鋪底下發現那張紙條,她吁了口氣,將慘遭她蹂躪得不成形的白紙撿起。

上面的確有電話號碼和地址,還有一句很奇怪的話──

對不起,我奉命搜查你的房間,希望你不會以為是家里遭小偷了。不過,你房里本來也並不怎麼整潔,就女孩子的閨房而言,真是少見的零亂,我差點以為走錯房間了呢,哈!

最後那個字儼然是他當時的心情,那麼那個陸擎天是在嘲笑她的房間不夠窗明幾淨!

殷孜喬氣呼呼地想撕掉那張紙。「什麼叫「並不怎麼整潔」?真沒常識,那叫「亂中有秩序」!」

她望著散亂一室的衣服、襪子,連內衣褲都曝光了。什麼玩意兒,闖她的空門,搜她的東西,又丟了一地,回過頭來還嘲笑房間的女主人不擅整理,真是過份!她氣怒的想沖去白紙上寫的地址找那個陸擎天算帳。

突然,她從梳妝台上的圓鏡里驚見自己一絲不掛的誘人身材,又想到窗簾忘了拉上,趕緊躲進浴室。

她明天就去找他問個明白,他們經營的近西飯店,究竟是CIA還是KGB的大本營,怎麼找個機要秘書的手法竟然這麼恐怖,嚇死小老百姓了。

殷孜喬站在典雅的橢圓形梳妝鏡前,濃淡合宜地粉妝自己的容顏,吹彈欲破的肌膚在粉撲輕拍過後,更為光滑細致,原就生得精致的五官,即使淨著一張素顏,依舊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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