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初氣得甩頭就走。
「無初,你等等我啊!」夜凜在後頭笑嘻嘻的高喊,這麼容易生氣!
無初甩也不甩他,而且加快腳步。
他追了上去。「你生氣的模樣好可愛喔!」
無初頓下腳步,瞪著他的笑臉。
沒有一個男人的臉這樣適合裝無辜,而且可愛得毫無天理,對著他的笑臉她一點抵抗力也沒有。
最後吐出,「無賴。」兩字箴言送他,她沒辦法對他生氣。
「可是我瞧見你的嘴角偷偷的揚起來了。」他將頭靠在無初的肩膀上撒嬌。
得寸進尺!「很重耶!」無初推開他的頭,繼續往前走。
兩人就這樣一推一追,最終消失在街尾。
目送兩人離開,市集上一時之間鴉雀無聲,看戲的民眾個個大受震撼而瞠目結舌。
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人出了聲、兩個人說了話、三個人……又熱鬧的喳呼了起來,談論的全是夜凜和無初打情罵俏的最新傳聞。
精彩!真精彩!
夜凜演得精彩,而後衍生出來的傳聞更加精彩。
☆☆☆
廳堂之上夜大夫人眉頭深鎖,掀起白碗瓷蓋,香濃的人參味才流泄出,隨即又合上碗蓋擱回桌上,無心品嘗。
難道她的凜兒真的是斷袖癖嗎?她憂心忡忡。
是她錯看無初那孩子了!
孰料那孩子會在答應她之後一聲不響的走了,而後又在外頭公然與凜兒做出敗壞夜家門風的舉動。
「娘親,興致真好,悠閑地在品茗吃點心。」風涼話自是從夜凜嘴里吐出的。
「知道回來了?不到一個月就要娶媳婦的人,一天到晚不見人影。」夜大夫人瞟了斜倚門邊的夜凜一眼,嘮叨的念起來,她為了他勞力煩心,他卻一副吊兒郎當樣。
「嘖嘖!娘親,你那美麗的容顏快讓你給擠出皺紋來了。」他坐到夜大夫人對面,順手塞了塊糕點進嘴里。
「就會說風涼話!也不想想皺紋是為誰愁出來的。」
「好強的怨氣。」他涼涼的說,不被母親的話給嚇著。
真是的,不肖子居然這樣跟她說話,兒子就是不貼心,當初她若生個女娃兒就好了,既貼心也用不著如此煩心。
「你不問我為什麼而煩心嗎?不肖兒。」夜大夫人的口氣滿是抱怨。
「喔!那是什麼國家大事惹母親大人煩心呢?」夜凜輕輕揚眉順從的問道。
夜大夫人又瞟了他一眼,要他問,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問。
她命苦呀!
「你知道現在外頭正在傳論些什麼嗎?說我兒是斷袖癖,你說我能不氣嗎?」她先探探口風。
「喔,原來是這檔子事。」他頓了頓,接著丟下一句話,「今日來找娘就是為了談這檔事,我要解除婚約。」
「你說什麼?!」夜大夫人驚駭,她兒子真的是……斷袖癖!先前她還認為可能是傳言有誤。
「娘,我沒有耳背,不用喊得那麼大聲,我說︰‘我要解除婚約。’」他捂住一只耳朵說。
「為什麼?」
「我有喜歡的人。」
「是……那家的姑娘?」她問得虛弱。
「娘也認識的,是無初。」他好笑地看著母親,明明都知道他會說出的答案還問。
是的,他是故意在人潮擁擠的市集與無初演出打情罵俏的戲碼,讓傳聞散布得更廣、更為荒謬,好借機退婚。
本來還帶著一絲絲的希望,希翼她兒子能說出不同的答案。
現下答案都肯定了,她備感無力。
「兒啊,身為斷袖癖必須背負很重的社會壓力,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你知道嗎?況且你婚期在即,你要為娘如何是好?」她試著說之以理、動之以情。
「我知道,我願意去承擔,因為我愛無初,若娘不答應抑或為難無初,那我只好帶著無初私奔!」他說得輕松,但話里的堅定著實讓夜母一驚。
他這麼喜愛無初嗎?
夜母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我先跟你爹商量商量,看看該如何解決,我們與衣家原本良好的感情不好因此搞僵吧?」
「好!那娘繼續用茶,我先告退了。」
她哪還有閑情逸致喝茶,煩都煩死了。夜大夫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先滾了,臭小子,專給她惹麻煩,她又再次怨嘆。
為什麼當初生的不是女兒呢?
☆☆☆
望著身上的服飾,沒想過自己也會有戴珠插花的一天。
為了少爺及夜府的名譽,向水灕借來衣裳,換下多年來的男孩衣裝改著女裝。
無初明白事實明朗之後的結果。
即使如此,她也不能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不能自私的讓少爺與她一同背負莫須有的罪名,雖然是他在旁攪和才讓傳聞燒得更旺的。
但解鈴還需系鈴人。
如今唯有她換回女裝,才能攻破她與少爺同是斷袖的謠言。
門「呀」地一聲被打開了。
無初迅速地回過身,發辮及裙擺因此劃過優美的弧度。「少爺,你回來了。」
她怯怯不安地站立著,雙手在背後扭絞。從未做過女裝打扮的她不知道該如何走路、該如何擺動?會不會看起來像是穿女裝的男人,不男不女的?
「無初?!」夜凜眼楮一亮。
「不好看嗎?」她小心翼翼的問出口。
接觸到他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她黯然地垂下眸子,她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力求鎮定後,她聲調不高不低,不讓失望泄出了口,「當作我沒問。」
背過身,自嘲地一笑。
有個沉魚落雁的未婚妻做比較,自己還傻得自取其辱?
烏鴉終究是烏鴉,想扮鳳凰,只會落得東施效顰之名。
昔無初,你真是笨。
她僵硬地邁到床邊坐下,動手折起衣服,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哪有話問出口還收回的?不行,你得听我說。」夜凜欺近。
「我不想听了。」無初低著頭悶悶地說。
看不見她的表情,由她的聲音也听不出頭緒,干脆捧起無初的臉龐,強迫她正視自自己。
「可是我想說,話不說出來想在心里,我會很難過。」他輕揚著笑。
「那你說吧!」她扳開他的雙掌。
「這樣的打扮很好看。」他一臉誠懇真摯。
無初烏亮的頭發只是簡單的扎成一條粗辮,綾羅綢緞包裹住她窈窕的身段,他不知道原來無初的身材如此玲瓏有致。
未染胭脂的容顏論不上美人,更多只有清麗的程度。
在她的動作之中,自然流露出小女子的姿態,不矯揉造作,他愛極了這樣的無初,是因為看得痴了,卻反教她誤解。
「嗯,我听見了。」無初點了點頭,繼續折衣服。
她當他是在安慰自己。
不滿意無初的反應,夜凜拿開無初手里的衣物。「別折了。」額頭抵著無初的。「我在稱贊你呢,你不該听得心花怒放給我一個吻做為獎賞嗎?」
「我很高興。」她牽起微笑回答。
他願意說話來安慰自己,那表示他在乎她的悲喜,她真的很高興,至少在他的心中她佔了一點點位子。
夜凜明白地的想法,四眼相對,以不容否決的口吻說道︰「無初,在我眼中你穿這樣很美,真的很美,美得我想吃了你,別對自己沒有信心。」
望著他眼底的堅定,她怔了下,最後綻開絕美的笑靨,「我相信你的話。」
虛虛實實都不打緊,因為是他說的,所以她相信。
「那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獎賞啊?」他賣乖。
「啵。」無初送了個飛吻。
「我不要這樣的吻,嘴對嘴。」他用手比了比嘟起的嘴唇。
她在自己的掌心印下一吻後,再將掌心覆在夜凜的唇上,「好了,嘴對了嘴。」
「哪有人這樣的?」夜凜抓住無初的小手玩了起來,時而交纏、時而撫模,她的手不似其他女孩的柔女敕,有薄薄的繭,是長期工作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