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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斗美人 第17頁

作者︰柴茜

喀爾東將拓跋魁背進帳里,安頓好他,便急忙尋找宗喇彌,「說來話長。宗喇彌呢?快叫他出來醫治狼主,狼主好像中了毒。」

毒?鐘瑤這才從訝異中回神,觀看拓跋魁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俊顏,果然隱約有一股紫氣浮現,她暗罵自己的粗心大意,竟沒馬上瞧他的不對勁。

她二話不說,拿起拓跋魁的琉璃小刀,不帶一絲猶疑的將尖銳的刀鋒用力的劃過自己的手腕,頓時血流如柱。她扳開拓跋魁慘白的唇,將血住入他嘴里。

喀爾東來不及阻止她,駭然驚呼,「你做什麼?你給狼主喝血干嘛!」他想扯開她,但鐘瑤不為所動。

「別緊張,我是在救他。」她專注地注視著拓跋魁,心因為他擰緊的眉頭而跟著深深揪緊。

「喝你的血就可以救狼主?鳳姑娘,你確定?」喀爾東的手停在空中,不敢輕舉妄動,半信半疑。

「當然。」她自小將靈丹妙藥當飯吃,吃多了的結果,她本身的血液就是一種解藥,確定拓跋魁喝了足夠的血液,她自腰間掏出手絹,將手腕包扎好,手腳之俐落讓喀爾東大吃—驚。

治完拓跋魁的毒後,接著要處理他與喀爾東的外傷,她又打開包袱,亮出數十瓶藥,開始為拓跋魁療傷。

「你別站著發呆,你也受傷了,趕緊上藥。」她隨手丟了瓶紫霜膏給喀爾東,讓他自己療傷。

她敏捷且熟練的動作讓喀爾東逐漸放松,沒來由的,他相信她。「想不到你懂醫術,難怪之前你抵死不擦宗喇彌的藥,原來你自己就是大夫。」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鐘瑤沒答腔,全神貫注地為昏迷不醒的拓跋魁上藥。不—會兒,鐘瑤便將拓跋魁身上看得到的大小傷口都清洗干淨、並且上藥,最後才包扎。整個過程,拓跋魁未曾哼過—聲,不知他是太過勇敢抑或毫無知覺,鐘瑤自是期盼是前者。

當她掀開他的衣襟,忽然見到一道深裂傷口,汩汨的血液仍不停流出。

「你怎能讓自己傷成這樣!」鐘瑤差點失聲哭號。居然有人可以將銀狼傷成這樣,對手未免厲害得過分。但是……會嗎?她突然有種荒謬的想法,或許是……他不想活了?不……怎麼會呢?

她停止胡思亂想,用甘露清潔他的傷口,再涂一層紫雲粉,最後是紫霜膏,用後用長綢布將傷口包扎好。

將一切收入眼底的喀爾東,不禁為鐘瑤眸中那呼之欲出的優郁給深深震撼。她什麼時候對狼主動情的?怎麼可能?他們才見過一次面啊!

她才剛完成所有的動作,忽地闖入幾名不速之客,火般的怒濤驚擾了帳內安靜的氣氛。

「大膽妖女,你在對狼主做什麼?又在下毒了是吧!」宗喇彌一把推開鐘瑤,鐘瑤一時不察,跌倒在地。

「怎麼回事?」鐘瑤無辜地問。

「呸!還裝傻,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宗喇彌對她吐了吐口水,一副小人嘴。

鐘瑤心里有不好的預感。看看宗喇彌,又望向擋住門口那名火般艷麗的女子,「我沒有裝傻,我剛才是在幫拓跋魁療傷,哪里不對?你們到底想干嘛?」

「療傷?哼,我看是乘機下毒吧。」

「胡說,我……」她的話被呼天搶地的痛哭聲硬生生截斷。

盎察哈敏淚汪汪地伏在拓跋魁身上,嗚咽地道︰「魁,你沒事吧?魁,沒想到那女人這麼狠,毒了族里那麼多人也就罷了,居然把你傷成這佯,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她霍地一轉身,雙眼充滿濃濃的妒恨瞪向鐘瑤,似千萬支箭矢齊射,要將鐘瑤刺穿。那麼深的恨意,是鐘瑤前所未見的。

「你好大的本事,將我們所有人騙得團團轉,以為你當真是天鳳要來拯救狼族,結果……」她冷笑,指著鐘瑤,令鐘瑤感到一股陰森氣息,有整涼颼颼。

「你,就是你,先下毒讓我們害怕,接著解毒讓我們感激你。取得我們的信任之後,再出賣我們,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哈!你沒想到我會識破你的身份吧?突厥派來的奸細。「她格外強調後一句話,說得既大聲又清晰。

突厥?奸細?「不,你胡說,我不是,我怎麼會………根本不可能。」鐘瑤不住地搖頭否認。

「還想狡辯,這就是證據。」她晃動著裝紅梅丸的青瓷瓶。

「紅梅丸!」這算哪門子證據!原來宗喇彌方才跟她要藥,打的就是這個主意,這兩人都欲除她而後快。

盎察哈敏霹出得意的笑,「很好,你知道它叫紅梅丸,就證明我沒冤枉你,你確實是突厥派來的奸細。」

鐘瑤一個勁兒搖頭,覺得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走向陷阱而無力自救。

「這種藥是西域襖教獨門的解毒藥,不是襖教的人根本做不出來。所以你說自己不是突厥的奸細,任誰也不信。」

難道她醫術高超也有罪?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是,如果我是奸細,何必救你們?難道我救了你們也是錯!」

「廢話少說,來人啊,將她抓起來。」富察哈敏大喝一聲,帳外頓時進來數名持刀力士將她圍住,進而囚住她。

鐘瑤不願輕易受縛,想動手過招殺出重圍,否則落入富察哈敏手中,只怕禍福難料,誰知她才一運氣使勁,身子驀地一軟,因為體力透支又失血過多,眼前一黑便跌人沉沉黑暗中。

滴答,滴答,是水滴聲嗎?她的頭好痛,耳鳴得無法听清楚周邊的聲音,鐘瑤緩緩由昏厥中蘇醒,視線模糊得毫無焦距,等她看清四周時,才發現自己是在一處水穴中,不,不是水穴,陣陣惡臭兒朝她襲來。

她驀地明白自己在哪,因為這項認知,她再度昏過去。

盎察哈敏竟將她置于污穢骯髒的茅廁之下!

霧氣彌漫四周,遮掩著視野,迷瀠了前路。他究竟身在何處?又為何身在此處?拓跋魁伸手不見五指,兀自在霧里苦苦搜尋著。

「走,你走!你這個魔鬼,不要再靠近我一點,走……啊……」女子椋恐的叫聲劃破了層層迷霧。

一個糾葛他多年的女子,帶著婆娑的淚眼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魁,為何你長得與他如此相像?我想愛你偏偏愛不從心,想恨你卻教我情何以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命運,莫非天在懲罰我嗎?」女子哀戚地悲鳴,深刻揪著他的心。

他伸手想抱住那雙顫抖若秋天落葉的柔荑。

女子猛地感愛,目光迷離的望著他的臉龐,充滿戒心地道︰「不,你這個天殺的惡魔,不要再靠近,你再靠近我就死給你看。」

又開始了,他感到受傷的皺起眉,他巳被這樣數不清的指責刺得遍體鱗傷,這場夢魔到何時才能結束?

「我是阿魁,你不認得我?」他放柔聲音,不願嚇到她,不著痕跡地接近她。

「阿魁?」秦若水露出迷惘的神色。

「是啊,阿魁,你的兒子阿魁。」

「兒子,阿魁,嘻,我的兒子阿魁,我有個好乖、好可愛的兒子也。」她是記起了,展開眼笑的好不開心。

「娘,我是阿魁呀!」他站在她面前,但她始終未轉有向他。

秦若水仿佛抱著嬰孩在胸前搖晃,萬分慈愛地低喃著,「阿魁乖,娘帶你去買糖葫蘆吃,再去找鄂索圖玩。」

拓跋魁一愣,雙手頹喪地放下。是啊,向來是這樣,母親永遠只記得昨日尚是嬰孩的兒子,卻對長大後日益酷似拓跋平的他懼怕恐慌,甚至會不自覺地稱呼他魔鬼,他永遠也沖擊不過娘心中的鬼魅——拓跋平,他明了母親疼愛著自己,但是她沒有辦法面對他。再次體會這個事實,他依舊如往常一般心痛,甚至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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