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嚇得帳內的傷患驚駭不已,大叫一聲,忍不住奪帳而出,爭相走告。
「你一句沒法解,難道就要我眼睜睜看著狼族的子民一個個毒發身亡而無能為力嗎?」拓跋魁握緊拳頭,憤怒得想殺人,「瑯玡多,你給我好好盯著宗喇彌,直到他做出解藥來,要是有誰毒發身亡,我就拿宗喇彌的項上人頭陪葬。」
「是,屬下領命。」
「狼主,饒命啊,我實在……」宗喇彌未竟的話在拓跋魁凶惡的目光下自動消失。
拓跋魁踏出帳幕,喚來包括喀爾東在內的幾名未中毒且年輕驍勇的戰士。
他呼來銀白色駿馬,一躍登上馬背,其他眾人亦同。他沉聲道;「各位,此次目標是向今天來到狼族的突厥使者要到解藥。就算是犧牲性命也要把解藥帶回來,听到沒?」
每個人皆露出現視死如歸的神情,齊聲應道;「是。」
沒再多費言,馬鞭輕揚,蹄聲四起,塵沙飛舞,策馬而去的壯士霎時已不見蹤影。
第六章
「鳳姑娘,求求你發發好心,救救我家小寶吧!」在婁別列家帳門前,一名婦人抱著她昏迷的十歲兒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已從拓跋魁的營帳回來,正在洗衣的鐘瑤。
鐘瑤吃了一驚,趕緊跳起來伸手欲扶起婦人,「大娘,有話好說,你干嘛行這禮?這不是折騰我。」
熬人淚流滿面,硬是跪著不肯起來,「要是鳳姑娘不救小寶,我就長跪不起。」
「大娘……」這婦人真執拗。鐘瑤無奈地望向她懷中的孩童,倏地臉色大變,「這孩怎麼中毒了?」
熬人一把一涕的眼淚,哭得更凶了,「不只是小寶、小寶的爹、小寶的姊姊都中了毒,都怪突厥人,沒事跑來送個禮,里頭竟藏著毒煙,害得大伙好慘。听說宗喇彌也解不了這毒,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寶死掉……」她又是一陣哭,猛對鐘瑤磕頭,「鳳姑娘,你是長老找來的救星,一定有法子可以救小寶,求求你……」
她哭得鐘瑤頭皮發麻,看看面色青紫的小孩,他的氣息漸趨微弱,鐘瑤明白再不解毒,不消半個時辰,怕是必死無疑。
她能見死不救嗎?鐘瑤在心里嘆氣,她見識過狼族巫師宗喇彌的醫術,如果等待他做出解藥,一定來不及。
鐘瑤二話不說,轉身進屋,婦人一愣,以為鳳姑娘不理人,準備再度放聲大哭,隨見到她拿出一包東西。
鐘瑤來到婦人面前,攤開那包東西,里頭赫然是二、三十支大小粗細不一的針,全部一字排開。鐘瑤接著從懷里掏出一只小瓶子,用火折子點燃,儼然是一盞火燈,再取針用火微燒。
「這要做何用?」婦人疑惑的問道。
鐘瑤安撫地一笑,「針灸祛毒。」她掀開小孩的衣服,拿捏手勁將燒過的針往毒血必須的脈絡刺入,不一會兒針便由銀而紫轉青,最後才是鮮紅的血色。
鐘瑤把針收進袋中,稍一運氣,將兩成功力貫注于掌心,貼住小孩的後背將內力輸入,為他調氣活血。
只見小孩的面孔已紅潤,充滿生氣。鐘瑤收掌,由腰間掏出青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給目瞪口呆的婦人,「我已經為小寶解毒,這粒是有解毒神效的紅梅丸,你讓他服下,保證一會兒小寶就能活蹦亂跳。
「謝謝。」婦人傻愣愣的接過藥丸,不知如何反應。
鐘瑤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問道︰「對了,我很好奇,我一直待在婁別列家,並不曾見過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天鳳?」她能上這兒來找她治病,實在有點奇怪。
那婦人不曾遲疑地從容答道︰「因為喀爾東是我的弟弟,你的事,我早就從他那兒听過不少,我想……既然宗喇彌都沒有法子,為了小寶,只有硬著頭皮上這兒找你試試看,想不到鳳姑娘真的天賦異稟,謝謝你,謝謝你……」婦人不住磕頭致謝。
是這麼回事呵!「不用客氣,還有人等著我去救,我先走一步。」鐘瑤輕聲道。
等婦人回過神采,鐘瑤已失去蹤影,懷里的孩子正悠悠然轉醒,令婦人忍不住流下感激的淚水。
「你累了吧?」瑯玡多遞過一條濕布巾給剛看完最後一個傷患的鐘瑤。
「還好。只是從未一天醫治那麼多人,手有點酸。」鐘瑤笑吟吟地接過布巾,擦擦臉上的汗水。雖然費了不少真氣救人,不過眾人都沒事,值得!
「這次多虧鳳姑娘,如果沒有你,狼族不知要傷亡多少人,」瑯玡多發自內心誠摯地道謝。如果他曾對天鳳有任何的疑慮,在此時此刻,那些問題已被拋至九霄雲外。
「這點小事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沒你說的那麼嚴重。」鐘瑤擺擺手,表示不算什麼,事實上亦是如此,這毒對醫木精湛的她來說是有點棘手、但不難。
「鳳姑娘過謙了。」瑯玡多有許多問題,才想開口,便見宗喇彌帶著裝紅梅丸的青瓷瓶走進來。
「鳳姑娘,我藥都發完了,還有一、兩個人投有,你再多給我幾粒吧。」他遞回空瓶,順勢伸手取藥。
鐘瑤聞言露出一抹笑,又拿出一瓶藥遞給宗喇彌,「拿去吧。」
宗喇彌干笑了幾聲,酸溜溜地道,「哎喲,你好有本事,這毒你都解得了,真是了不得。我這個巫師的位子該不會得拱手讓人?」
「我說宗喇彌大師,你來免太多心了,我是瞎貓踫上了死耗子,適巧解了這毒,怎麼能同大師相提並論?」鐘瑤婉言化解宗喇彌的不平。
「我就說嘛,一個女娃能有多大本事,怎麼我解不了的毒,你能解得了。呵呵呵……」他邊笑邊走出帳外。
這人也不想想是她幫他解圍,讓他免于一死,他不但不知感激,還敢暗諷她,改夫非得整整他。鐘瑤在心中暗咒一聲。
「啊,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婁別列家,否則阿繁大娘知曉了,又有一頓好罵。」鐘瑤望了望天色,她已經耽擱不少時間,迅速收拾包袱。
「阿蘩?你怎會住到那里去?」瑯玡多皺眉,「我看你就別回去了,我另外替你安排住處,阿蘩那我會替你說一聲。」
「可以嗎?我的住處是你們那個敏主兒安排的,你有那麼大的權力可以左右我的去處?」連喀爾東都無法改變她的命運,瑯玡多行嗎?
盎察哈敏!她下手果然敏捷,瑯玡多迅速想了一遍,隨即點點頭,「是有點棘手,不過我一定會為鳳姑娘極力爭取,風姑娘是狼族的大恩人,狼族應該以上禮待之,我想這點無人會反對。請鳳姑娘稍待,我即刻去張羅,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不待鐘瑤言語,瑯玡多已奔出帳外。
鐘瑤來不及喊住他只好先將包袱放下,等待瑯玡多的消息。過了約莫一刻鐘的光景,鐘瑤撩不住性子,開始東張西望,才稍微探向帳外,赫然望見前方有一個熟悉的人影,身上負著一個人、好像兩人都受了傷,正往宗喇彌這里來。
是誰呢?她心中尚在猜測,人已來到數尺之外,她不覺訝然出聲,「喀爾東?」
「鳳姑娘!」渾身是傷的喀爾東顯然也瞧見她,加快腳步走了過來。「鳳姑娘,你怎麼會在這里宗喇彌呢?他在不在?」他焦急地問道。
「拓跋魁!」鐘瑤驚呼,倒抽了一口氣,趕忙跑至喀爾東身畔,慌亂的柔荑愛憐地踫觸喀爾東肩上昏迷的軀體。「出了什麼事?他怎麼會傷得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