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沈常朗逼問,「你們究竟還說好了些什麼?是拿錢來侮辱她,還是強迫她離開我?」
他露出了悲哀的表情,「爸!媽!為什麼你們不能承認她呢?
為什麼你們不能看到她身上的亮點呢?為什麼你們不能像我一樣去愛她呢?難道——」他咬著牙,眼楮進出了痛楚,「難道你們真的要逼走我嗎?」
常淑菁被他口吻中的絕望嚇到了!
她站起來,向兒子走過去,「朗朗,我一直很喜歡那個女孩的。今天的事一定是場誤會……」
「夠了!」沈遠征一直壓抑著的怒火終于進發了出來,「我不能再讓你這樣胡鬧下去了!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們要逼走你?究竟是誰先跑去跟一個愛慕錢財,一心想做人上人的拜金女同居的?難道這也是我和你媽逼你的?」
沈常朗狂喊著︰「杏兒不是拜金女!我不許你這樣說她!」
「不許?」沈遠征快氣炸了。兒子敢教訓老子?
「難道她不是嗎?她為了一百萬便可以和你分手,她還不是拜金女嗎?」他冷言道。
「不!不是!一定是你對杏兒說了什麼,她受不了才會跟我分手的!一定是的。
「住口,朗朗!」沈常盈痛心疾首,「怎麼你還不明白呢?如果她真是愛你,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的!為什麼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爸爸和媽媽呢?」
這句話擊倒了沈常朗,他回想起這段時間耿信滌不同尋常的舉動,異于平時的熱情,心中的疑慮不斷擴大。
一時間喧囂憤懣的爭吵聲消失殆盡,準也沒有開口。
「她當然是愛我的……」沈常朗抱著頭,眼神慌亂,神情恍惚,「我們已經如此親密……」
一道閃電忽而聞過,映出沈常朗蒼白如雪的面色,也使他健碩的身體搖搖欲墜。
窗外雷聲大作,陣陣悶雷撞在他的胸腔里,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沉悶的氣流充斥著沈家偌大的客廳,像是終曲前的一幕短劇,陰沉送人,卻又在無聲地提示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突然一聲暴雷響起,像是擊垮了沈常朗最後一絲理智,又像是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他跳起來,狂亂地喊著︰「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當面向她問清楚!」
他迅速沖出了家門,奔進了大雨中,只留下常淑菁和沈常盈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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雹信滌靜靜地坐著,她好像是累了,累到連听見門砰一聲被撞開,都沒有動一下。
沈常朗撞開門,撲到她身下,一下抱住了她的膝,把頭埋在她合在一起的手掌上,「杏兒,杏兒,不要在意爸爸的話,他說的都是氣話。告訴我,你剛才說的也是氣話,是不是?」
他仰起頭,帶著渴望和祈求的眼神看著她。
雹信滌沉默了一下,與他的眼光相對。她的眼里沒有冰冷,也沒有憤怒,更沒有輕視,而是一片虛無。
「你該知道,剛才發生的事都是真的。」她抽出手,慢慢拿起桌上那張支票,在他眼前展開,「仔細看看吧。」
他心里頓時涼了半截,也開始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在哪里,「你?不會的!不會的!」
「哈!」她居然笑了,「我怎麼不會?不要自欺欺人了。」她自顧自地說,「你不該來的,今晚以後,我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顫聲問。
雹信滌緘口不答,她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加傷人。
沈常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不敢置信地問︰「難道你曾說過的話都是假的?難道你從來都沒愛過我?難道你接受我的感情,只因為我姓沈,可以為你帶來金錢?」
她仍舊不答。這反應刺激了沈常朗,他開始搖著她的肩膀,不停地搖,逼她講話。
她被搖得頭都昏’了,于是大喊道︰「沒錯!沒錯!你到現在才明白嗎?」
沈常朗霍地停了下來,眼神狂亂,揮舞著雙手大叫︰「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決定放棄家庭而贏得的女人,卻是一個根本不愛我的人!」
他痛極反笑,「哈哈!你真是名副其實的‘電腦女人’!鐘濤要我離開你,姐姐說你很危險,爸爸……爸爸的眼光最高明,他一下子就看出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原來……原來大家都知道。只有我,只有我像個傻瓜!」
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神情更是駭人,踉踉蹌蹌地,他站起來走到門逢,用力地拉開門,一心只想逃開這間屋子。
「等等!」耿信滌突然叫住他。
沈常朗欣喜地回過頭,她剛剛一定是在氣他,就像上次一樣,現在她又原諒他了。
她奔過來,把一個硬硬的東西塞在他手里,「這個還給你。」
他一愣,低頭看,原來是那只刻有「杏」字的戒指!
她竟然如此絕情,連定情的信物也不要了!
他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說︰「你太狠了!斷得真是干淨俐落、毫無牽掛!不過,這東西對我也沒用了!」手狠狠地向門外揮去,那戒指一下就消失在夜色和大雨中。
他心魂俱碎,淒厲地狂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話落,他奔入了傾盆大雨中。
雹信滌怔怔地看著他趺跌撞撞地跑著,消失在雨幕中,然後輕聲地說︰「別了,愛人!
快回去吧!你的家人在等著你,他們會好好地照顧你,幫助你來忘記我。自始至終,你都是屬于他們的,只是你自己迷失了而已。」
第七章
雹信滌陷入沉思中,完全忘記了身處的環境,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周會結束後,奉天行悄悄地留了下來,正毫不掩飾地,用他那雙漂亮的眼楮注視著她。
她早該想到了不是嗎?歸來的他像是宣判末日的復仇之神,一步步踏著死亡的旋律,引她走向毀滅!
她痛楚地把頭抵在桌面上,緊緊咬住了慘白的唇。
對于他壓抑了七年的痛苦和恨意來說,她不得不承認,這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象征性的懲罰。
他還會有什麼別的手段嗎?例如毀掉立竿,毀掉她,還是——也毀掉她的朋友?想到這里,耿信滌不由得渾身發冷。
他不會這樣做吧?可是,根據他在商場上的作風來看,他真的會這麼做!
她抬起頭看著窗子,擔心起獨自在美國的大衛。
「不要看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
她驚慌地轉向聲音的方向,就看到一旁的奉天行。
「大衛在美國!」奉天行粗聲粗氣地說。
從上次在伊泰昏倒被送回來,她就常常這樣凝神不語。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艾米都不知道,不過他仍全都信任著她,相信她一定會作出最正確的判斷和決策。
可是,他有時真的希望她也能夠稍微依賴他一些。畢竟,他是那麼渴望能夠被她依靠!可是她依然只想著大衛、大衛!
「天行……」耿信滌很驚訝,「你沒走嗎?」
他不語地看著她。每次會議結束,大衛都會一個人留下來,他和她之間的默契,讓他嫉妒得快要發瘋。當今天他取代在美國的大衛時,她卻視而不見!
「看著我,Sherry!」奉天行突然走上前緊握住雹信滌的手。他已經不能再忍下去了,「不要再想大衛了!」他沖口而出。
她下意識地想抽出手,卻被他握得死緊,「放開我,天行,你是怎麼了?」
「不,我再也不放手了!」他激動地喊,熱切的眼楮里,滿溢著長久以來的愛戀,「大衛他根本就不值得你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