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一語成讖?……」時琳苦笑,「你會不會怪我烏鴉嘴?」她似乎還有開玩笑的心情。
「時琳,這不是——」法柔還沒說完,一陣雷鳴般的斥喝隨即吼來︰「不準交談!」
法柔將視線移回前方,時琳則悄悄倒吸一口氣。
頭等艙內的乘客個個雙手搭在腦後,魚貫地走出來,一名穿著吊帶,衣著講究的紅發少年卻因無意地回過頭,而遭劫機犯一把推倒在座位旁的走道上,法柔正想伸手扶起少年,他身後的老紳士已一臉緊張地拉起他,法柔看見他清秀而毫無懼色的臉龐,不禁為他的勇氣感到佩服,她流露嘴角無力的笑容,少年會意地點頭,彼此都是同病相憐的心情。
無奈與沉悶就這麼分分秒秒延宕而過,倦得吐了口氣,法柔傾身靠上椅背,不經意的抬起眼卻接觸到那名金發男子的目光,她很快垂下長睫,避開他不懷好意的視線,然而,他似乎對她發生了興趣,踏著磨人的沉緩步伐而來,沒有拿槍的手傲慢地抬起她的下巴。
她墨亮的砑瞳在洛昂的強迫下望向他瘦削而輪廓深邃的五官,她看得出他深棕色瞳孔里毫不掩飾的輕浮,灼熱的目光仿佛看穿她軀體的每一處……
一個有著雙濃眉大眼的南美壯漢,靠近了洛昂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洛昂臉上浮起不悅,一個手勢示意法柔站起來,使得她更加感受到被一前所未有的無助所團團包圍。
「法柔……」時琳握住她冰冷的手,充滿擔憂神色。
「不要緊的。」強裝鎮定的她反而安慰起好友。
經過長長的走道,法柔看得出四周同情又帶著慶幸的目光自四面八方向她涌來,仿佛她是即將赴死的犧牲者,足以接受所有人的悲憫與致意。
在洛昂帶著妒意的注視下,法柔單獨走進頭等艙內,偌大的艙里只有一個人——是那個她在機場大廳里不經意撞到的陌生男子!
法柔詫異地微張嘴望著他,惶然地站在艙門口,無法再前進一步。
豪瑟朗格和洛昂向是麥德林集團首號大毒梟戈美茲的得力殺手,擁有一流槍法和武術實力的豪瑟,雖和洛昂是不少狙殺行動的親密伙伴,但在戈美茲的寵信上,一直是較偏向多國血統的豪瑟,和行事向來急進莽撞的洛吊相比,他具備了更勝一籌的縝密心思,與異于常人敏銳的感受能力,但最讓戈美茲欣賞的則是豪瑟在執行任務的狠、準、俐落,一絲不苟的作風為他贏得第一殺手的聲名,這一切看在洛昂眼里自然是極不痛快的,然而,這次的營救計劃是由豪瑟一手包辦,顧全大局的考慮之下,洛昂也不得不听命于他——瑞典籍的豪瑟朗格。
豪瑟沒有理會她,只是逕自擦著愛槍,同時裝填好子彈,在那銀得發亮的槍管下,他不知為老板戈美茲狙殺了多少不肯合作的政要名人與競爭對手,就連墨西哥四大毒品巨頭之一的保羅肯爾也是命喪于他精準的槍法之下。
收拾好整槍的器具,他把槍放在身邊,望向法柔示意她走近,法柔移動著猶豫的腳步來到他面前坐下,眼神以極快的速度目測自己能否構得到槍的距離。
他銳利的雙眼帶著一貫的寒澈,不如洛昂明顯的輪廓,卻具有東方特質的完美弧度,法柔放下眼,拒絕與他懾人的目光對抗,那對冰眸幾乎能溶蝕一個人所有的堅強意志,看穿她逃避企圖的豪瑟抬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看著他,他的眼楮里沒有一絲狠褻,有的也只是警示與征服,帶著一股令人害怕又迷惘的力量,法柔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就猶如被懾去魂魄,再也無法清醒。
一手輕拂過她的發際,豪瑟疏落的吻開始自她耳際、頸項逐漸下移,面對一個陌生男子對她如此大膽親密的行為,法柔只是僵硬地挺直了背,眼神空洞地瞪著前方,任由豪瑟的侵犯,他開始解開她上衣的衣扣,在半褪下的襯衫里找到她果肩的優雅弧度,好不容易,法柔找回自己幾乎靜止的呼吸,以及早巳狂劇不已的心跳,她想反抗,卻支使不了自己無力的四肢。
離開她垂著護身符的雪白胸前,他的目標回到上方,尋找她如春日花瓣的柔軟雙唇,法柔睜大眼楮,一時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搶過他身邊的槍,抵住他的胸膛。
「我不明白你究竟想怎麼樣,但,別踫我……」手上的槍意外沉重,法柔仍用發顫的聲音警告他。
豪瑟的雙眉甚至不皺一下,一個反手便奪下法柔手里的武器,同時傾身壓向她,強悍地攫獲她的雙唇,他的吻狂傲不馴,帶著洪水般的激情與,這股狂暴的洪水幾乎吞噬她,無可招架的法柔努力保留最後一絲清醒,在豪瑟稍稍松手的當口,她用盡氣力地將軀體摔倒在走道上,高大的他起身離座,遮盡她眼前的視線。
法柔恐懼至極地往後退縮,冰涼的淚水不知何時已淌滿臉頰。
「你別過來!……」她無力地喊,豪瑟狂暴的強吻已一舉顛覆她僅存的勇氣。
豪瑟的臉龐漫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很快背過身,不讓法柔有看穿他的機會。
將留在座椅上的風衣扔給她,他大步跨出了頭等艙。
殺手羽幅婦一切發生得太快,她甚至沒有時間思考應對的方式,那個危險的陌生人在強吻她之前,甚至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然而。他那對不帶感情的冰眸似乎又訴說了更多,讓人不知不覺陷溺于他的征服之下,她也許真的著了魔……強迫自己停止去想,法柔任由放松後的倦累帶走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輕柔的聲音喚醒她,法柔睜開酸澀的雙眼,自不安穩的短暫睡眠中醒來。
眼前端著咖啡的空服員正擔心地望著她︰「你還好吧?……」她打量著法柔風衣里驚甫未定的神色。
法柔搖了搖頭,接過她手里的咖啡啜了一口。
「是剛才出去的那個人要我送進來的,你真的沒事?……」空服員不放心地又問了一次。
法柔正要開口,洛昂已進入艙內。
空服員一看見他便匆忙離去,再度留下法柔孤單的一個人。
「難怪豪瑟要不高興了。」目光很快梭巡過她的洛昂頗理解地說道。
法柔戒備地拉起風衣將自己藏得更緊。
「原來什麼都沒有發生嘛!」洛昂端視她淚痕未干的臉龐。
「瞧你一臉受盡驚嚇的模樣,豪瑟那個人就是不懂得對女人溫柔。」洛昂一面憐惜地搖頭,一面揩去她眼角的淚滴,法柔厭惡地想轉過臉,下領卻被他牢牢地擒控在掌中。
「要不要試試我呀?小女人……」洛昂慢慢欺身逼近她。
「不要!……」她已沒有再一次抵抗的力量。
驀地,一只手強悍抓住他的肩,將他拖離法柔身邊,在洛昂身後的是一臉漠然的豪瑟。
洛昂遏止不住的一陣惱怒︰「豪瑟,你——」
揪住同伙的衣領,豪瑟不讓他繼續失控下去,回過頭來,扔給法柔一個冷冷的命令︰「出去。」北歐腔的英文,法柔第一次听聞他和冷酷外表相去不遠的低沉嗓音。
勉強扶著椅子站起來,將他的風衣留下,她稍微整理整理自己,扣上衣扣,這才發現最上面的鈕扣竟被扯掉了,她只得一只手極不自然地徘徊在領前,回到經濟艙內,幾百雙眼楮再次交集于她身上,每個人的表情都顯現同樣的猜測,他們都認為剛才她與凶惡的劫機犯單獨待在頭等艙不算短的時間里,應該就是發生了大家預料中的事,法柔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視線,無論背後是出自憐憫或善意關心,對她而言都不啻是精神上的二度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