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德穗的話讓若蘭一時驚呆了。
她與昊霆不是親兄妹!?那——
驀地,索德穗初見昊霆時的情景、昊霆抱著她的景象、她倚偎著昊霆的柔美表情、昊霆輕撫她的模樣……所有的景況一幕幕沖擊而來!
「若蘭姊姊?」索德穗搖她。
「呃?」若蘭游出的神魂被搖回,愣愣地望向搖撼自己的人……她……和昊霆不是親兄妹?
「你生在什麼家庭?你我有沒可能是真正的孿生姊妹?」
孿生姊妹?「不……不可能!」她沒有孿生姊妹!
她記得女乃娘說她出生的那年皇額娘及皇阿瑪還因她都不哭而擔心,恐怕她活不下去……她是在宮里頭出生的沒錯,沒人提過她是孿生子。所以,不可能!
「是麼?你確定?」德穗確認似地問道。
「確定。」她是棄嬰,那,她和昊霆沒有關系了?
「哦,那就沒辦法了……」德穗從若蘭身旁站起,輕輕踱步。「我……被許給江南的鹽商,雖比不上索家,但也是巨富;其實我心里是很不願的,可是那時我曉得自己並非索家的親生女兒,而父母既替我擇了親,為表孝道我當然沒有推拒的道理,我想這也是還他們恩情的好方法,可是……」她輕輕訴說著,突然一頓。「可是就在我出嫁的前晚,昊霆哥哥突然夜闖我的閨房,他對我……對我……」索德穗一咬唇,整個臉脹得通紅,說不下去了。
听至此,若蘭整張臉刷白起來,整個腦子麻亂成一堆,身子幾乎連坐都撐不住,直要倒下。
這就難怪她盼著昊霆來接她了,難怪……
索德穗仔細地觀察著若蘭,見她將要不支,又繼續道︰「就因我已將自己給了昊霆哥哥,所以才無法再嫁予其他男人,可我又不能向爹娘說出實情,只好以逃婚來破壞自己的名節,也藉此尋出自己的生身父母,希望還我原姓,好讓我能與昊霆哥哥有結果。」
若蘭听著、听著,只覺得索德穗的聲音頓時遙遠得仿佛自天邊來。
見若蘭已恍惚,索德穗美麗的臉上浮起淺淡的笑意,她一把又捉住若蘭,搖晃著她。
「可是……」索德穗眼中迅速聚積淚水,激動得顫抖。「可是你是我料想之外的!我看得出昊霆哥哥被你吸引了,但這都是因你和我生得一模一樣的關系。無論如何我與他之間還是有一層兄妹名義的阻隔,他心里一定有很大掙扎,才會受到和我相同形貌的你的吸引!可是,我曉得那不是昊霆哥哥真正想要的,那一夜,他不斷地說他愛我,我才將身子交付與他,我們……已有夫妻之實……」索德穗淚如泉涌。「如果現在他不再要我,我真的就……就活不下去了!我求你,請你將他還我!」她哭倒在若蘭懷中。
此時若蘭只覺得頭似要裂開般地疼,什麼都無法思考。
遠遠,她望見了……望見了昊霆……他走過來了、走過來了……
哼……狼心狗肺的東西……若蘭忽地覺得想笑。頭好疼……
「昊霆哥哥回來了,求你別將我說的話同他說,他不會饒我的。」見到昊霆在遠處出現,索德穗立刻抹干了淚向若蘭急道。
若蘭昏亂地看著索德穗,點頭。
「你好可憐……」她舉起手想觸索德穗的頰,但還沒踫到,就暈了過去。
索德穗機警地看著若蘭,只見她緊閉的眼睫上掛著淚珠,正滑下臉頰;她立刻抹去若蘭頰上的淚,將若蘭擁入自己懷中,狀若驚慌地望向昊霆。
「昊霆哥哥,她痛得暈過去了!」
第八章
「就如你所說,我的確狂,既然已經說出非你的心不要,那不論你是什麼人,這心我一定要到手。」
……誰?
「既然我敢向你索心要人,就有把握得到整個的你,我說過——連人帶心。」
誰?是誰在說話?
「如果你臨陣月兌逃,我會貫徹我說過的話。」
什麼……貫徹什麼?是誰……
「你顯然誤會了我所謂「侵犯」的意思。男人,可沒這麼好打發。」
「……就在我出嫁前晚,昊霆哥哥突然夜闖我的閨房,他對我……對我……」
不要——不!別這樣,別這樣對她、別這樣對她……別這樣對我……
我好難過,為什麼說要我的心,為什麼!
不要,不要——好熱……頭好疼……
是什麼?嗯……頭沒那麼疼了,是誰撫著我的額?誰……
「哥哥的手涼涼的好舒服。」
扮哥……
——是他!
若蘭倏地睜眼,大口喘著氣。
是夢……
「別動,你發燒了。」昊霆撫著若蘭汗濕的額,輕道。
听見昊霆的聲音,若蘭直覺得心安,微喘著氣地任他輕撫著自己的額,好一陣子,才漸漸由昏然的夢魘中清醒。
「這是哪兒?」她虛弱地問。她,好似遺忘了什麼……
「一間農舍,你暈過去又發著熱,不能一直待在野地。」
「發熱?」
「我讓德穗睡這農家的主屋,我和你單獨睡偏間,方便照應。」這是他的私心;按理原該由德穗照顧,但他就是想親自照料她。他已為她著了魔!
德穗……
「我求你,請你將他還我!」索德穗的聲音忽地灌入腦中,若蘭震了一下。
「別踫我!」她用力揮開昊霆的大掌,立刻掙扎著要撐起身子。
但才撐起半身,若蘭眼前頓黑,力氣全失地又倒回原——不,她倒進了一個暖實的被褥中——有鼓動聲的溫暖被褥。
「你這是干什麼?」昊霆一把將若蘭帶進懷中,微慍道,不了解她突然的行徑所為何來。
若蘭緩緩睜開眼,知道自己正躺在他懷里。她沒力氣掙扎,真的沒力氣……緩緩的,淚水滾滿她的臉頰。
沒想到她真陷得這麼深,深到連听了索德穗的話,還是無法自拔地愛他。
好痛,心好痛……為什麼在此時才如此深切地體會到將心交付出去的結果?她是著了什麼魔,讓他這般掌控自己的心?
愈來愈了解為何自己見到德穗時會有心悶的感覺,原來就是她們太像,像得讓她心慌!在自己都未發覺時,潛伏在內心的自己早警覺了,警覺到為何昊霆會執意向自己索心、向自己要人——一切都是因她的長相和他妹妹相同;他所愛的人,根本就是他妹妹,是那個縴婉柔巧的女子!
她,充其量也只是個替代品。
可是替代品也有心啊,他要的這顆心不是專為玩弄而存在的!
她……恨他、恨他、恨他、恨他!
但卻也比不上愛他的心……
為什麼、為什麼?這是她違旨逃婚的懲罰嗎?早知如此,若早知會有今天,她就一定——
呵……她緊吸了一口氣——世上沒什麼事是可以「早知」的呀!
「你在哭?」發現懷中的小人兒不住地輕顫,昊霆驚訝地松開手,就著月光細看若蘭白女敕的臉龐。她的淚,她悲傷的眼深深地撼動了他!「怎麼了?」
若蘭將臉埋進他的懷中,不住地輕搖著。
「別這樣,告訴我怎麼了?」生平頭一遭,他又多明白了一種情緒——心慌!擁著她,反覺不實在。
「吻我……」若蘭抬起頭,清澈的眼眸映著透進的月色,隱閃著銀光。
既是懲罰,那就徹底些;讓她痛,痛到心碎心裂、痛到不能再痛、痛到沒有知覺、痛到再沒任何事能讓她覺得痛!
「你說什麼?」昊霆心中一震,有些不穩。她在說些什麼?!
「我說,吻我……」若蘭又再輕輕重復,軟語似呢喃。
「你……熱昏了。」昊霆將若蘭鎖入懷,不與她的眸相會,怕自己會失控。現在,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