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怎麼辦?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父王死,可是他也不忍父王忍受放射線治療的痛苦啊!約薩斯陷入兩難。
「王子,事到如今,不如讓陛下維持現狀吧,您應該也不忍讓他受更大的痛苦了。」巴瑟建議道。
他知道,他不想讓父王再受苦,可是如果不這麼做,父王就會離開他了,他要怎麼做?他不想失去他啊!
「孩子……」
約薩斯立刻飛奔到床邊,握住炳羅德的手,「父王,我在這里。」
「我不想做任何的治療,反正也沒有用了。」
「父王……」約薩斯只覺一陣鼻酸,雙手緊握著父親的手,仿佛一旦放開,父親就會離開他了。
「有你這麼出色的孩子,我也不會愧對你母後了。」哈羅德微笑道。
「父王,你別這麼說。」他感覺到有股熱氣逐漸在眼眶中形成,但他忍住不讓它流下。
「孩子,你知道嗎?我好想擺月兌這個病痛、我不想再受它折磨了,因為它不但折磨了我,也折磨了你……」哈羅德枯瘦的手撫著兒子的臉,「如果我走了,把我葬在你母後的旁邊,我想去找她。」
「我會的,父王。」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滑下約薩斯的眼眶。
「我好想、好想你母後……」哈羅德慢慢閉上雙眼。
「父王,您早點休息吧。」約薩斯為他蓋好被子,目不轉楮地看著入睡的哈羅德,眼中盡是訴不盡的父子親情。
「走吧,別打擾王子和陛下。」巴瑟下令道。
這時,跪在地上的醫生才緩緩起身,和其他大臣一起離開寢宮。
第七章
久候多時的禹淨,終于決定放棄等待,央求亞利克帶她去找約薩斯。
拗不過禹淨的要求,亞利克終于答應,帶著她走過迷宮般的走廊後,來到哈羅德的寢宮。
「侍衛長。」兩名在寢宮外守候的侍衛有禮地向亞利克行禮。
「嗯。」亞利克點點頭,「她是王子的客人,想來探望國王。」
「可是巴瑟大臣交代過,不許任何人來打擾王子和國王。」
「連王子的客人都不行嗎?」亞利克沉聲問道。
「這……可以。」侍衛不敢再多說。
亞利克滿意的點頭,轉向禹淨說︰「沒問題了。」
「真是謝謝你,沒想到你在他們面前這麼有威嚴。」
「那當然,我好歹也是個侍衛長啊!」亞利克頗為自豪。
禹淨看了看四周,「你們王宮好大!如果沒有你帶路,我恐怕就要迷路了。」
「改天有時間,我再帶你四處看看,了解一下宮里的環境。」亞利克承諾道。
「那就先謝謝你了。」
「不客氣。好了,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進去打擾你們。」省得又當電燈泡。「我先走了。」
「嗯,謝謝。」禹淨點點頭。
對她笑了笑後,亞利克才慢步離開。
站在門外,禹淨發現心跳開始加速,呼吸也慢慢急促起來。
不知道他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會喜歡她嗎?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了?
深吸一口氣,禹淨輕輕敲了敲房門,但里頭並沒有人出聲回應。
禹淨舉起手,想再敲一次。不對,他爸爸可能在休息,敲門可能會吵醒他。
想到這里,她的手移向門把,試著輕輕轉開它。
幸好,門沒鎖。禹淨輕柔地推開房門,映入她眼中的,是約薩斯跪在床邊、雙手緊握著一名老人的手的情景。他的目光並沒有因為她的進來而移動,只是深深地看著熟睡中的哈羅德。
看到這副情景的禹淨,突然有種心痛的感覺。她輕步走到約薩斯身邊,輕聲唉道︰「約薩斯。」
約薩斯終于有了反應,他的視線移向禹淨,眼中盡是即將失去親人的淒冷及哀傷,令禹淨也不禁鼻酸了起來。
「你爸爸的情況怎麼樣了?」她降低音量,關心地問著。
「他恐怕時日不多了。」這些話需要費他多大的力氣,才能說出來啊!
「對不起!」她伸出小手覆上約薩斯的手背,「這個時候我好像幫不了你什麼。」
約薩斯搖搖頭,「你在我身邊就夠了。」幸好她在身邊。否則,他真不知道該如何獨自面對隨時都有可能失去父親的恐懼。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守候在哈羅德的床邊,除了守候著沉睡的哈羅德外,似乎也在等候著不可能出現的奇跡。
原本睡得安穩的哈羅德緩緩睜開雙眼。
「父王,您怎麼醒過來了?」約薩斯趕緊趨上前問道。
「這個女孩是……」哈羅德的視線落在禹淨的身上。
「父王,她就是我跟您提過的台灣女孩禹淨。」
「您好。」禹淨以流利的奧斯特語回答。她該怎麼稱呼他?伯父,或是國王?
炳羅德有些渙散的眼神頓時集中起來,「她會說奧斯特語不錯。不像我跟你母後,只能以英語交談。」
「謝謝您。」還是別亂稱呼比較好。
炳羅德欲起身,約薩斯趕緊扶住他,並以枕頭墊著他的背,讓他倚坐著。
「父王,您怎麼不多躺著休息呢?」
「躺久了也是會累的。」哈羅德露出笑容,「孩子,我剛剛夢到你母後呢!」
「父王……」這是好還是不好?
「她對著我一直笑,還告訴我,她在那個國度過得很愉快,而且很想念我。」一想起愛妻的容顏,哈羅德的笑容加大。
這是他父王要辭世前的征兆嗎?約薩斯緊盯著哈羅德的笑顏,內心的不安加劇。
「我也很想念她,沒想到跟她二十多年不見,她還是然那麼的美麗。」哈羅德的視線移到禹淨身上,「這個女孩,跟你母後長得還真有那麼一點像呢!」
「父王,您別多說了,還是好好休息吧。」
「唉,自我生病了後,就很少跟你聊天了。」哈羅德感嘆道。
一旁的禹淨似乎觀察出什麼,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多開口。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是回光返照……
「她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女孩,我相信你的眼光。」再看了看禹淨,哈羅德下了這個結論,「不管你的決定如何,我和你母後永遠都會支持你。」
「父王,您休息吧。」為什麼他覺得父王好像在交代遺言?
炳羅德沒有听他的,移動身體準備下床。
約薩斯立刻扶住他,「父王,您想去哪里?」
炳羅德還是想下床,約薩斯只好攙扶著他下床,以免他跌倒。
在約薩斯的扶持下,哈羅德走到禹淨的面前。
「你叫禹淨?」
「是的。」看到他的樣子,讓她想起了過世的爸爸、媽馬。
「你過來。」
「是。」禹淨強忍住內心的激動,依言來到哈羅德的面前。
「孩子,你的手來。」
約薩斯有些不明所以的將手伸到哈羅德的面前。
炳羅德牽起禹淨的手,將他們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我的孩子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讓他幸福。」
「陛下……」她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父王,你這是做什麼?」約薩斯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你不可以離開我!」
「孩子,剛剛我跟你母後說了她的事,她也是笑著點點頭呢。」想到他的妻子,他又笑了,轉身往床走去。
「父王,您還沒有親眼見到我結婚嗎?您一定要等我!」不管要用什麼理由,他就是要留下他。
在約薩斯的扶持下,哈羅德躺回床上,「有人陪著你,父王就放心了。」
「不可以!」他為什麼這麼沒用?居然連他父王也留不住?
「我剛剛跟你母後說好,她已經在等我了,我不能讓她等。」哈羅德的眼皮緩慢地合上,面容安詳,嘴角還帶著一抹笑容。
「父王!」約薩斯一直強忍的淚水終于傾泄而下,他趴在床沿,激動得無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