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很漂亮、很迷人的。」一群年輕男孩,立刻抱不平地反駁。
「謝謝!你們讓我信心大增了。」範妲曦學著舞者彎腰行禮。
「你很像拉丁人。」一個從一開始範妲曦就注意到的男生,說出口的中文竟好得離譜。
但她沒有主動去和他說話,因為她仍是有原則的,她只是朝他笑笑。
「範妲曦!你是被綁架了呀!過來啦!」鐵咪高聲呼喊她,這是她們之間的默契,怕發生危險吧。
「Fantasy?你的名字嗎?」那個男生又用中文問,眼神是怪異得令人看不透心思的。
「嗯!」範妲曦點點頭。「我要回去我同學那邊了。」
「很美的名字。」那一個較成熟的男子稱贊著。
「謝謝。」她笑著轉身。
範妲曦回到同學身邊,坐了一會兒,不外乎是聊剛剛他們對話的內容,她聳聳肩不表任何意思。
拉丁音樂正熱著,她當然也不會閑著了,一個認識的老外拉著她一起跳了起來,範妲曦像個孩子似的混在人群中玩得快樂不已,這時,就這麼很突然地,她的舞伴被換成那群男孩手中。
轉著圈子,她根本不在乎是和誰在跳舞,反正盡情享受就好。當她有感覺時,她才發現,她和他已經連跳四首曲子了,而他還沒打算放人。
她直覺是他喝多了,她好像也是。于是放眼看去同學那桌——呵呵,他們也玩得正開心哩。
「你有沒有學過拉丁舞呀?」男孩眼光神采奕奕。
「沒有,是跟你學的。」範妲曦手搭在他的肩上,跟著他扭著像瑞奇馬汀的舞步,這有點像在競舞一般。
「你真的不是拉丁人?」男孩懷疑地問。「不要騙我。」
「哈!你中文說得更好耶!」範妲曦根本才懶得理他,立刻顧左右而言它︰「你真的不是在台灣長大的?」
他笑了!他眼里閃動著光芒。
德爾拉斯第一次在台灣遇上這樣的女人。他從台北玩到高雄,有一些迷惑了,如同她的名字Fantasy,如夢幻一樣,他知道眼前的這位女子,並沒有被他的熱情、外表所征服;她的眼里、心里,看來都只有跳舞這一件事了,這令他有點不是滋味了。他舉起她的手至唇邊輕吻,她卻只是笑。
「嘿!我的腿累了,休息一下。」範妲曦敏感地接收到男孩若有所思的情緒。
「再跳一下?」
「不要,我真的累了。」範妲曦甩開他的手,轉身走開了。
他抓不到她的思緒、想法,好像沒有心的透明感,怪怪的,但也豈是半尼子?他走回自己的桌子。
「哇!魅力無窮的德爾拉斯,這回吃不開了,人家女生不甩你嘍!」其他人早在他一出手佔著她不放時,就知道他又想吊馬子、泡女人了,卻沒想到這女生沒被他給迷得昏頭轉向。「有夠冷靜的耶!德爾拉斯放出的電波,連我們都收到了,她竟然能不放在心上,好強!」
男人都不免會掉入這樣的陷阱之中,尤其在一群男人之間。
于是一整晚他努力地巴著她不放手,一直跳舞,一直牽著她的手,他想感覺她……但似乎有些挫敗的,雖然她一整晚確實都是跟他在跳,兩人身體相擁著,但他感覺不到她的心思,她一直不多話,只隨著音樂盡情地在跳著。
他拉著她走來走去,她也不反抗,只是笑得開心、很開心;他只敢吻她的手,不敢破壞她開心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次有不被重視的感覺。
「喂,我要回去了。」範妲曦瞄到同學正在整理東西,她可不想被放鴿子呢。
「今天和你玩得很愉快——」
「不要回去。」他立即反應,完全沒有多想。
「不行!我要搭同學的車回去。」她堅定地看著他的眼楮,其實她當然知道他緊握著她的手。
「我送你,我騎車來的。」他只是不想就這樣結束。
「不行。」她搖搖頭,直覺他在任性了。「下次再玩吧。今天不能玩太晚,明天我還要考試呢。」「不要回去了。」他還是重復這一句話。「我送你回家,相信我!」他眼眸盯著她的眼。
「不行就是不行!」她還是拒絕。「這樣好了,我電話給你,下次你要再想跳舞,就打電話給我。」他立刻拿起手機輸入她的號碼。
她一走出店門口,立即對同學們發難︰「太不夠道義了,竟把我丟給他們?一次也沒想救我月兌身!」
「國民外交嘛!」同學阿志首先發言。「我這不是也答應送你回家了?」
「拜托!我跳得一雙腳快像不是我的了。」範妲曦拍拍阿志的肩。「不過,謝了,否則還真的要叫他送回家了呢!」
「回家?回哪個家?他家,還是你家?」阿志總是沒正經。
「去你的!我還不想被你們說老牛吃女敕草咧!」
「有什麼關系?他們外國人本來就比較不在乎年紀了,哎呀!我的圍巾!」鐵咪話說一半,突然覺得脖子涼涼的,于是立刻沖進店里了。
「嘿!萬一我被賣了,你們可得來救我呀!」
「我看是被你賣了還差不多。」
「喂!同學!我平日待你如何?」範妲曦雙手抱胸,斜著眼看他們。
叮!門又被推開,以為是鐵咪回來了,沒想到竟是他那個小男生。
天哪!範妲曦暗叫不妙。拜托!他是喝多了嗎?搞不清楚狀況呀!
他一來就擁住她︰「好冷!」
她只好禮貌地笑,也不推開他,因為真的好冷!
他抱著她和同學阿志聊天,而鐵咪回來時,他仍不放手。
抱就抱吧!反正只是抱抱,又不會少一塊肉。範妲曦妲?心里這樣想,但仍不忘觀察,原來他抱著她和別人說話,是為了要確定她和阿志不是男女朋友。去!真是會耍心機。
一陣拖拖拉拉之後,她終于搭上阿志的車回家了。
***
洗了澡,頭發仍未干,她于是拿起書來、單字。
「鈴……鈴……」她的手機響了。
手機顯示了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但她還是接了。
「喂,您好。」她一貫地開口。
「你好。」
雖然透過電話,但她知道是他——那個拉丁人。「你好。」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還在店里嗎?」這個時候範妲曦覺得,叫出他的名字很奇怪。「我可以請你再說一次你的名字嗎?因為你們的發音很特別。」
「德爾拉斯。」他有些停頓才講。這是個怎麼樣的情況,他一向認為台灣的女生很崇洋的,不是嗎?
「德……」範妲曦笑了出來。「哇!好難卷舌的音喔。」
「嘿!不要笑,很沒禮貌的。」他有點生氣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範妲曦立刻正經回答。
「好吧,我原諒你了。」
「謝謝。」她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說,于是問一次︰「你還在店里嗎?」
「沒有。我在我家了。」
「你在高雄有家呀?」範妲曦還以為他應該是會回學校宿舍的。「我以為……算了。」
「我和我同學一起在外面租的房子。」德爾拉斯覺得和她說話很順暢,不由自主地就想一直聊。「嘿!你在干嘛?」
「我?我在,書呀,明天要考試耶。」
「半夜三點!不要看了,快去睡覺,你不是說很累了!」德爾拉斯不贊成這樣熬夜讀書。
「不行!懊讀的還是要讀,今天我花太多時間在玩樂上了,現在多少也要念一些書才行。」
「這麼用功……」
漫無主題地聊著,最後範妲曦果然沒時間看書了,因為她真的累了。
然而在睡前,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