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帝造人真是神奇,誰料得她竟然是一位肩負著中國五千年悠久文化傳承的歷史老師,這真會嚇醒「一拖拉庫」的古聖先賢。
包令人跌破「隱形眼鏡」的是,她全身上下一點也找不出歷史老師該有的穩重與學究味,花夢柔身上,從頭到腳、由里到外,唯一能與歷史稍微扯得上邊的,大概就數她的脾氣了。
她天生正直、說一不二、對凡事求理不講情的強烈正義感,讓她活像是寫壞了的武俠小說中那種劫富濟貧的俠女,活著的唯一目的便是維護江湖正義、懲奸除惡。
學校同仁遠遠見她,是能閃則閃,可避即避,生怕被她捉到小辮子,斬得體無完膚。
餅了一會,緩了口氣的花夢柔立刻恢復了一貫的俠女本色,氣憤不平地道︰「有沒有搞錯,一大早听什麼演講?真是變態!」
對于她的抱怨,宋水藍只是還以一貫地淺笑,不予置評。
似是早已習慣她的冷漠,花夢柔不以為意地用手中的記事本猛扇著風。突然,花夢柔像想到什麼似的湊到她身旁,神秘兮兮地道︰「喔,你知不知道孟吟與薛敬倫分手了?」
聞言,宋水藍秀眉一皺,怎麼又是這個話題?
沒注意她皺眉的動作,花夢柔繼續叨念,「我剛剛排隊等打卡的時候,听林幽香說,她前天陪學生晚自習的時候看見兩人在輔導室大吵,之後孟吟哭著跑出來,就這樣玩完了。」她涎著一副八卦的嘴臉。「哼!我就知道他們兩個一定沒什麼好結果,薛敬倫那根超級花心大蘿卜……嘖嘖!」
「誰是花心大蘿卜?」立刻把頭轉了三十度,只見一位個頭雖嬌小,卻充滿朝氣的女孩鑽進了她與宋水藍之間,她的俏臉立刻一沉。
「必然,你有病啊?這樣突然出聲是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是嗎?」蕭必然一臉疑惑。「那我怎麼嚇到水藍?」
聞言,宋水藍原本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她忍不住輕笑出聲,用有趣的目光看著身旁的兩人。
花夢柔翻了翻白眼,搖搖頭。遇上這個天生少根筋的蕭必然,她這個正義凜然的大俠女也只能舉白旗投降。
「怎麼?今早不用練球?終于舍得從排球堆中滾出來了?」花夢柔只有轉移話題。
蕭必然一位體育老師,畢生最大的志願是訓練一支揚名國際的排球隊伍,只不過,從師大體育系第一名畢業到至今兩年有余,還看不出她的「政績」,她領導的球隊到目前為止,還不曾在全國高中聯賽拿過名次。雖然這種結果離她的世界錦標仍有一大段差距,但她從不氣餒、矢志不移。
如果以外表來論職業,蕭必然又是另一個讓人跌破眼鏡的個案。不說別的,光看她的皮膚,雖不到吹彈可破的地步,但卻是白皙無瑕,透明得連血管都隱約可見,一丁兒也看不出被驕陽摧殘過的痕跡。號稱一五五的她看來嬌小仿佛毫無攻擊力,有誰能料得到她是兩屆女子柔道冠軍,且任職高中的體育老師?
「不滾出來行嗎?」蕭必然眸了她一眼。
為了巴結這位高官,人事室早在一個月前便貼出公告,全校,包括所有行政人員、干事小姐一律到場听演講,她這個渺小的體育老師能不來嗎?
三人來到會議室門口,在排隊等候簽到時,花夢柔又想八卦但才張開口,背後的一陣喧嘩聲便讓她住了口。
她納悶地回過頭,原來是幾位男同事以眾星拱月之姿,圍著孟吟朝簽至處走來。
雖然孟吟與薛敬倫的事傳得滿城風雨,但在未得到當事人的證實之下,許多心儀孟吟的男同事始終抱持著一份僥幸的心態,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會是那一「只」得到美人的寵宰的青蛙王子。因此,她身旁、始終不斷圍繞著追求者,而她也總是以一貫優雅的微笑,面對身旁的有心人士。
簽到後,大家魚貫進入會議室。
花夢柔一坐下便追有及待開了口,「真是的,全校又不只有孟吟一位未婚女老師,真不知那些男人全瞎了什麼狗眼。」見到男同事們像蒼蠅一樣繞著孟吟猛打轉,她心中有些吃味。
「怎麼?口氣很酸喔,想結婚啦!」蕭必然糗她。
花夢柔沒氣地瞪了她一眼,「必然,我懷疑你怎麼沒被排球給砸死?」她撇撇嘴。「感到不平衡發泄一下不行嗎?二十八歲的女人難道連一點發泄的權利都沒有?」
二十八歲,也算半大不小的老女人了,至今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這教她怎能不感嘆?
說來說去,全都要怪那些吃飽沒事干的男同事,莫名其妙將她與水藍、必然並稱為「長江三絕」,顧名思義乃「長江中學中三個絕妙奇怪的人物。」
她實在不懂,她們到底絕在哪里?又怪在哪里?水藍只不過人冷一點、話少一點;必然也只是對排球熱中一點、少根筋一點;而她,也只不過脾氣壞一點、沒耐性一點而已,因為這樣就封她們為「三絕」,太不公平了吧!要封也封好听一點,例如什麼「三美」、「三仙」之類的,至少讓人听了還會產生一些遐想,可是他們取什麼「三絕」嘛,听來就令人毛骨悚然,不明就里的人還以為她們有什麼怪不可抑的毛病似的。
早些年還有些熱心的同仁要幫她與水藍牽紅線,但自從三年前必然加人她們的陣營,並被封為「三絕」之後,她們三人就此乏人問津,行情一落千丈,這……怎能令人平衡?青春是一年一年的老去啊!
而更讓她不平的是,對于同事們的封號,從頭到尾不平衡的人就只有她,抱獨身主義的水藍根本就不把它當一回事;而對眼中只有排球、凡事少根筋的必然更是根本沒會影響,花夢柔猜想,只要有顆排球可以讓必然抱著過一生,大概就夠了!
所以,她嘔!嘔得想撞牆。
「也難怪男同事們對她趨之若騖,連我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她實在有資格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難得說這種長句子的宋水藍,以欣賞的口吻望向正走入會議室的孟吟。
花夢柔也望著不遠處的孟吟嘆了口氣,「這倒是。」實在不能否認,她實在美得不像話,只要有她的場合,周邊所有的女性便自動黯然失色。
「唉!多看孟吟一眼便覺得自己人生又一次無望。」花夢柔再嘆了口氣。
「有這麼嚴重嗎?」蕭必然納悶地望了孟吟一眼。她實在看不出孟老師美在哪里?在她看來,女人就像排球一樣,除了圓的還是圓的,沒多大差別,因此花夢柔的感慨她實在不懂。
花夢柔無力的朝天猛翻白眼,「自尊受到嚴重打擊。」
宋水藍終于被她的神情逗得笑了出來。
花夢柔瞪了宋水藍一眼,不以為然地本想開口,正巧訓導主任宣布會議開始,宋水藍給了她一個「噓」的噤聲手勢,讓她硬生生地把話打住。
開會時不互相交談是宋水藍的良好習慣,她認為開會時講話,對發言者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不過,對于學校各高官們的言喻,宋水藍給予他們的也僅止于禮貌性的尊重而已,那些陳腔爛調的垃圾,听多了實在讓人耳朵生病。
看著台上正講得口沫橫飛的訓導主任,再看看四周許多猛打瞌睡的同事,這樣的畫面令她覺得相當有趣。
會議在校長致詞完畢後結束,接下來便是枯燥乏味的演講,講題內容尚可,但演講的技巧實在爛得可以,身旁的花夢柔至少已拋給她十次不耐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