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東方綦,和你的沒有辦法去死吧!」她感覺背脊像被冰刀刺過,但她一點也不想承認是因為恐懼的關系,一定忿怒造成的。「我不會嫁給任何人的,、永遠不會!」
「太可笑了,你當然會嫁給我,我們實在太相配了,佟芷。」東方綦無法認同佟芷激烈的拒絕。
「一分鐘前我只是個固執、堅持己見、且會反應激烈的女人。」
「你是啊!而且正適合我。」東方綦執起她的手,拉向自己的嘴唇。
「但是不適合我,一點也不!綦,你要明白,」她把手抽回來,不理會東方綦受傷的表情。「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妻子。」
「除了我以外。」東方綦笑語,仿佛將佟芷當成無理取鬧的孩子般,柔聲地安撫。
佟芷發出一聲低低的咒罵,而東方綦卻只是對著她微笑。
佟芷盡可能穩住自己的脾氣,她知道吵架只能滿足一時的情緒發泄,並不能解決事情。「你把我帶到這里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是不是?」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在自己的感情被你扔在腳邊之前,能多點時間和你單獨相處。」他將水杯推到一旁,「我很清楚你會把我的感情踢回來。」他直視著她,眼中充滿溫柔。「你看我多了解你,佟芷。」
「你才不了解。」怒氣和她不願意承認的驚慌,排山倒海地淹沒她整個人。她不相信東方綦竟然會提起婚姻。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東方綦定定地看著她,試圖從她的表情看出端倪。「你是不是害怕我們會像你父母一樣?」見她的表情一僵,東方綦便知道自己說中問題點了。
「其實你的擔心是多余的。我不是你父親,而你更不是你母親,你的害怕、永遠都不會發生。」雖然早知道佟芷會反應激烈,但他仍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她低垂視線,望著盤中的食物許久。「我發過誓,當我還是少女時,我就曾發過誓,永遠不要被鎖在婚姻的監獄里。」
「婚姻不是監獄,」他溫和地說︰「我父母的婚姻便充滿喜樂。」
「有朝一日你也會建立自己的幸福婚姻,但不是和我。綦,我的母親恨我。」
東方綦想開口,但忍住沒有出聲。
佟芷繼續說下去︰「打從我出生之前,她就開始恨我,因為我在她子宮內成長的事實,毀了她的婚姻——她經常這麼告訴我。而在我開始懂事後,她便不斷地提醒我,說我父親會有外遇,都是因為我的關系。」
「外遇?」他質疑。「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母親認為我父親會變心,是因為懷孕害她的身材變形;再加上我剛出生時,身體很不好,非常吵鬧,所以我父親才會不喜歡回家。」
「你那時只是個孩子啊,佟芷。你不能因為自已被生下來而內疚。」
「我明白,但是我知道我的存在、我的每一口呼吸,都在提醒我母親她正在走下坡的婚姻。所以當父親提出離婚的要求時,我母親會有那樣的反應,我是可以理解的,我甚至早就猜到她會做出這種事。」她伸手撫模頸側的疤痕,臉上仍是一片平靜。
東方綦站起身,伸手將她擁進懷里。「她沒有權利這樣對你。不管原因為何。」
佟芷倚在東方綦懷中,汲取他身上傳來的熱度。「我知道。多年後,我終于讓自己相信我的出生是無罪的。但是,」她自他的懷中抬起頭︰「我不會冒險把自己鎖在監牢里。」
「你這麼聰明,當然不會相信你父母的事會發生在每個人身上。」
佟芷移開視線,閃避東方綦迫人的目光。
東方綦抓住她的下顎,強迫她看著自己。「你在害怕?」
「就算我是,我也有害怕的權利。」她甩頭掙月兌他的鉗制。「從這樣背景中長大的我,會成為怎麼樣的妻子或母親?」
「會成為記取教訓的母親。」東方綦朗聲道。「你會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的。」
「不。你說我固執、堅持己見、且反應激烈,全說對了。」
「也許你有部分如此,但這並不是全部的你。你有同情心、有愛心、有奉獻自己的心,我愛得並不是部分的你,而是全部的你,我希望能一生與你為伴。」
一種陌名的情緒在她體內翻攪不休。「你沒有听懂我說的話嗎?」
「我完全了解了,現在我才知道你不只是愛我,你還需要我。」
她舉起雙手拉扯頭發,整個人陷入一片狂亂。「我不需要任何人!」
「你當然需要,你只是害怕去承認。」東方綦為佟芷的童年難過,但他不能改變自己對這個女人的愛。
「你把自己鎖在一間牢房里,當你承認自己的需求時,困囿住你的門就會打開。」
「我現在過得很快樂,你為什麼要改變一切?」
「因為我想要名正言順的與你在一起,我希望和你有孩子。」他的雙手梳過全佟芷的頭發,在頸後圍成一個圈圈。「因為你是第一個,也是我唯一愛上的女人,我不想失去你,我也不會讓你失去我。」
「我已經將我能給的一切都給了你,綦,」她的聲音在顫抖。「遠比我給任何人的都要多。如果你還不能滿足,我只能結束一切。」
「你做得到嗎?」
「我必須如此。」
他的手在她頸後縮緊,隨即又放開。「固執。」東方綦用開玩笑的口吻來遮掩他的痛楚。「好吧,我也一樣固執,我可以等到你想通。」他阻止佟芷開口否認。
「讓我們維持現狀,但除了一件事例外。」
她才剛感到松了口氣,立刻又變得小心謹慎。「什麼事?」
「我愛你。」東方綦將她拉入懷中,嘴唇覆上她的。「你必須開始習慣經常听見這句話。」
☆☆☆
佟芷很高興能回到台灣。雖然東方綦得留在法國籌劃新工程,但此時她卻很高興能盡情享受孤獨,享受一個人獨自度過漫漫長日的滋味。
白日,她努力工作,為偶爾接到他的來電竊喜;但夜晚,則成為一天當中最難熬的時刻。
第一天,她徹夜無法成眠,盯著淡藍色的天花板一整夜,告訴自己失眠是因為時差還未調整過來,而不是因為失去枕邊人的溫暖。
第二天,她張大眼數著牆上的花紋,否認自己是因為思念而無法入睡,心底卻不斷浮現他的面容,像在嘲弄她的否認般。
第三天,腦中不斷回繞著他的聲音,仿佛他在耳畔說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差點激動得落淚,卻在自我強迫下,硬吞下淚水。
第四天,開始咒罵他的奸詐,為他設計她習慣他的陪伴、他的溫暖而惱怒。
這時,她終于承認自己的想念。
婚姻!但想到這兩個字,佟芷依然忍不住打寒戰,至少結婚是東方綦永遠別想讓她答應承諾的。佟芷確定,只要給他多一點時間,他會見到她的決心。
☆☆☆
余至仁暗藏在街角的陰暗處,看著東方綦的住所。
他自警局出來後,就發誓一定要找東方綦算帳。沒想到當時他不在台灣,害他撲了個空。
但現在不怕找不到人了。
他的女人已經回來,只要盯著他的女人,不怕堵不到東方綦。
「哼!東方綦,你把我逼得走投無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余至仁模著鼓起的腰際,陰冷的說。
想到他自警局出來時,曾打了一通電話給奇烽的老板,沒想到卻……
「老大,你應該已經收到完整的設計圖了,什麼時候要把錢給我呢?」余至仁在電話亭里要求他的酬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