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白天給你感覺如何?」
佟芷驚嚇得回過頭,看見東方綦躺在一團混亂的被單和枕頭之間。
「忙碌。好多人都匆匆忙忙,」她緩下心來,對東方綦報以笑容。「和我印象中的巴黎差很多。」佟芷爬回床上,窩坐在東方綦身邊。
「巴黎人不喜歡住在市區里,他們認為巴黎市是商業中心,是賺錢的地方,並不適合居住,所以他們都住在大巴黎區里。而在巴黎市工作的上班族,每天早晨都會匆匆地趕到巴黎,入暮後又匆匆地歸去,所以每每到了上班與下班的尖峰時間,到處都是人擠人。」東方綦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佟芷了解地點點頭。她的心思突然一轉,側頭問東方綦,「我想知道今天的計劃。你應該會先和我討論吧?而不是像牽狗一樣拉著我到處跑。」
「你應該會喜歡先參觀一下這個城市。」東方綦愉快地說。「在開始忙碌之前,我們有十天的時間可以利用。雖然十天沒辦法走訪全法國,但游覽一些重要景點應該夠了。」
「不需要先和法國分公司聯絡嗎?」心思細膩的佟芷考慮道。
「不需要。我原本就預計下星期才進公司,先和他們聯絡,只會讓他們手忙腳亂。」東方綦側身吻了下佟芷的額頭,拍拍她的背催促道︰「起來換衣服,佟芷,讓我將巴黎送進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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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巴黎市政廳廣場上,看著河旁大道堤岸下靜靜流過的塞納河,听著東方綦說著這里的歷史,佟芷很難想象兩、三百年前,這里還只是斜緩寬敞的河灘及紛亂的小碼頭。從東方先生動的描述中,她仿佛見到數百年前停泊在這里的木船及忙碌的卸貨船工。
流經巴黎十五公里長的塞納河,一路蜿蜒,孕育出法國傲視世界的燦爛之都,從古至今的曲折變化、光輝歷史,都寫在它兩岸櫛比鱗次的輝煌建築中。
「塞納河兩岸的故事,其實就是巴黎兩千年歷史的一個縮影。」東方綦帶著佟芷走在浪漫的塞納河畔,介紹眼前的一切。
如弓一般橫陳的塞納河,將巴黎分隔成南北兩岸,南邊通稱為左岸,北邊為右岸。而遍布兩岸的咖啡館,猶以左岸的咖啡館聞名于世,因為影響法國甚巨的浪漫主義、存在主義、超現實主義等,都是當年意氣風發的知識分子在左岸的咖啡館激辯出來的。此種在咖啡館所醞釀出來的知性文化,後來成為「左岸」令人津津樂道的精神所在,象征著巴黎永遠洋溢的青春與活力。
走在塞納河畔,不時看到街頭有情人在擁吻的畫面。浪漫的法國,迷人的巴黎。
將近一個星期中,東方綦帶著佟芷走遍這個城市,從聖母院大教堂到燈光昏黃的小咖啡廳。他們在塞納河畔沐著月光散步,在人行道上隨著街頭音樂家演奏的民謠音樂起舞狂歡,在餐廳享受佳肴美酒。
他們曾拿著手電筒走訪巴黎的地下墓,也到過在著名小說「歌劇魅影」中佔有重要地位的地下道,而矗立在香榭麗舍大道西端的凱旋門,及不遠處的傷兵院,也留有他們的足跡。
如果花都巴黎讓佟芷感到眩目,那法國南部則以它一望無垠的海岸及白雪皚皚的山峰,使她心懷敬畏。東方綦的別墅可俯視地中海,這里沒有吵雜的噪音,也沒有擁擠的人群。這里的一切仿佛一張畫,潔白的沙灘和蔚藍無雲的天空,在海邊的人們只不過是圖畫世界里的點綴。
佟芷心滿意足地倚靠著陽台,俯看著蔚藍海岸。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里。」東方綦走近佟芷身邊,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這種天氣留在屋里實在太可惜了。」她抬頭看著東方綦。「子揚的問題解決了?」
「暫時。」他拉著佟芷在陽台的躺椅上坐下。「有些事是沒有辦法在電話里解決的。」東方綦輕描淡寫地說。他不想告訴佟芷,子揚來電是告訴他余至仁已被保釋出獄的消息,免得她的好心情受到影響。
他擁著佟芷,低頭吻著她的頸側,「不要管這些事了,我們是來度假的。」他的嘴唇移到她的唇上,深情而溫柔地吻著,吻到她整個人攤軟融化在他的臂膀里,無力抗拒。她無力地在他的手指和嘴唇下蠕動著,除了接受他所給予的一切、除了順從他希望她感受的一切之外,她再也無能為力。
東方綦將佟芷抱進屋里,在樓梯上,他停下腳步親吻她,佟芷熱情而激烈的回應,讓東方綦的血液竄流得又快又猛。他走進臥房,將佟芷放在床上,再次低頭攫取她的嘴唇,任狂野的淹沒兩人。
☆☆☆
她可能睡著了,佟芷知道自己做了夢,當她再張開眼楮時,月亮已經爬到天頂,而房間只剩她一人。像只困倦的貓咪一樣,她很想繼續睡著,但把臉埋進枕頭的那刻,她才發現自己沒有東方綦根本睡不著。
于是她爬起身,隨手套上睡袍,走出房間尋他。
「你在做什麼?」佟芷在廚房里找到忙碌的東方綦。
「在為你的胃準備食物。」他熟練地翻過煎蛋。「三明治好嗎?」
「好。」她在他身後的餐桌旁坐下,看著東方綦將荷包蛋放在烤好的土司上,看著看著,她的眼皮又沉重地掉下來。
餐盤放置在玻璃桌上的清脆聲音,讓佟芷猛然張開眼楮。
「來,快點吃,吃完要睡再睡。」東方綦將三明治及一杯牛女乃移至佟芷面前。
佟芷揉了揉眼,動作像極了剛睡醒的孩子。「我不知道性會如此消耗體力。」
「那不只是性。」
他的語氣讓佟芷拿著三明治的手停了下來,東方綦顯然被激怒了,聲音里隱藏著被傷害的情感。佟芷很難過,但更驚訝自己的話會引起他如此的不悅。「我沒有別的意思,綦,當一男一女彼此喜歡時……」
「我不僅僅只是喜歡你,佟芷。」東方綦用相同的語氣說︰「我愛你。」
佟芷手里的三明治掉回餐盤上,一陣尖銳痛楚撕扯著她的喉嚨。「你不是在說真的吧?!」
「我是。」他試著讓聲音表現平靜,卻在心中不斷詛咒自己,竟然在燈光明亮的廚房,面對一塊三明治進行他的愛情宣言。「而且你也愛著我。」
「這不是……我沒……你不能代替我發言。」
「我能,因為你笨得無法了解自己的心意。」東方直言不諱地說。「我們之間的感情早超過的吸引,如果你不是那麼逃避,你早該承認自己的感情。」
「我不笨。」佟芷的聲音揚起。
「你是。但我發現這是我喜歡你的另一個原因。」東方綦完全冷靜下來,感覺掌控權又回到他的手里。「而且我必須告訴你,我愛你,我希望和你結婚。」
結婚?!這個字眼梗在佟芷的喉嚨里,幾乎使她嗆死,她甚至沒有膽子重復它。
「你腦袋昏了。」佟芷直言地開口。
「相信我,我考慮過這個可能性。」東方綦外表表現得很平靜,但心髒還是被佟芷的話狠狠地戳了一下。「你非常固執、且堅持己見,只要有任何事違反你的原則,你就會反應激烈,而且你懼怕發展長久的關系。」
好長的一段時間,佟芷的嘴只能像金魚一樣張張合合。「哦,是嗎?」
「你正是如此。任何男人除非是感覺神精麻痹了,才會在你渾身是刺的情況下,決定將這樣的包袱背上一輩子,但是,」他倒了杯水緩和自己的情緒。「事情就是這樣,我也沒有辦法。」